他抬眼就见安陵容领着几个宫女正围在桌前,专注地比划着布料和首饰,
几人银铃声般的笑语混着绸缎摩挲声,倒将刚刚满室的凝重都搅碎了。`d?u!y?u-e!d~u?.·c\o/m′
他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指尖也在无意识地拨弄着手串念珠 ,
华妃一事虽藏着腌臜手段,可帝王权衡本就难顾私情。
他现如今终于坐拥西海江山,像安陵容这样的妃嫔,他想宠多少就宠多少,也无需再像以往那样顾忌重重。
那次出手也只是特殊情况罢了。
华妃......她身后的年羹尧锋芒太盛,又曾左右摇摆不定,如此三姓家奴终究是悬在他心头的刺......
“瞧你这副雀跃模样,倒像个没出阁的丫头。”
雍正缓了神色后,也起身踱步近前,
“可见华妃送来的物件入了眼。待会儿朕吩咐内务府,再给你备些更好的冰丝软缎。
原想着圆明园清凉,倒忘了你怀着身孕,是朕疏忽了。”
安陵容听后忙福身谢恩,“皇上哪里话?在这儿日日有新鲜瓜果、精巧点心,
太医虽管着不让走远,可曹姐姐常带着温宜来解闷儿,日子过得比蜜糖还甜。
臣妾有时痴想,若能常住圆明园该多好。”
雍正听后微微皱眉,掐着指头仔细盘算后,目光缓缓从安陵容的小腹上掠过,沉吟道:
“算起来,等容儿怀胎八九个月,也确实到了该回紫禁城的时候。*k^e/n′y¨u`e*d\u/.′c`o!m?
只是你这身子骨一向娇弱,若是那时候回宫,一路颠簸,也着实叫朕放心不下。
朕寻思着,若是到时候容儿把身子调养得不错,便随朕一同回宫;
可要是身子骨还弱,就在这圆明园安心待产,朕也能少些担忧......”
安陵容听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轻声说道:
“皇上如此为臣妾着想,臣妾心里暖烘烘的。只是臣妾这身子,也不知能不能如皇上所愿,顺顺当当的。
不过臣妾定会听太医的话,好好调养,争取能与皇上一同回宫。”
雍正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温言道: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以保重身子为重。
朕只盼着你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安陵容听后,装模作样的垂下眼睑,指尖绞着帕子:“只是要好些日子见不着皇上,臣妾......” 。
“傻话。” 雍正抬手虚点她眉心,眼底浮起笑意,
“还有数月才到产期,朕只要得空,便来瞧你。”
“有皇上记挂着,臣妾便知足啦。” 安陵容唇角噙着抹恰到好处的娇嗔,指尖绕着帕角轻轻摇晃,
“只是皇上总往臣妾这儿跑,怕是要引得六宫醋海翻腾了。·w-e.n·x~u\e!t¨x?t-.*c`o\m.
这几日来的姐妹们都说后宫女子最大的福气,便是能为皇上绵延子嗣......”
她眼波流转间,似藏着几分狡黠的促狭。
雍正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调侃,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眉心:“倒学会打趣朕了?莫不是想将朕往外推?”
见安陵容笑弯了眉眼,又故意板起脸道:“若是朕往后来得少了,你可不许偷偷抹眼泪。”
“皇上尽会拿臣妾说笑!” 安陵容掩帕轻笑,鬓边珠翠随着动作轻颤,
“臣妾只盼着皇上雨露均沾,后宫和睦才是正理。”
说罢自己先笑得花枝乱颤,清脆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倒让雍正也忍不住忘记华妃的烦恼,跟着开心起来,一时之间满室氤氲着旖旎的温情。
一首待到暮色渐浓时,殿内烛火次第亮起。
安陵容正要抬手吩咐摆膳,却见雍正缓缓起身。
她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雍正伸手替她将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温声道:“今夜朕便不陪容儿用膳了。
华妃送来的贺礼如此贴心,朕若再冷落,倒显得寡情了些。”
安陵容听罢,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眼波流转间尽是调侃:
“如此说来华妃娘娘送来的贺礼倒也没白送,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呢。” 说着掩帕轻笑,鬓边珠翠再次跟着轻轻颤动起来。
雍正见她这般打趣,只当是小女儿家的娇嗔。
虽知她因身孕无法侍寝,心里或许存着几分委屈,却见她非但不阻拦,还能这般大方说笑,倒更添了几分怜惜。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笑道:“就你嘴皮子厉害,那朕就走了,别忘记吃晚膳。”
说罢才这转身离去。
待雍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芳茹才上前:“娘娘,皇上既己走了,这膳食...... 可要撤下几样?”
得到安陵容颔首示意后,其身后的小宫女们便匆匆去备膳。
芳茹还怕安陵容为此伤心,本想宽慰几句,刚要开口,却被安陵容抬手止住。
“姑姑不必如此。” 安陵容倚着软垫,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护甲,
“曹贵人白日里来送华妃的礼,你们不都瞧在眼里?
我现在身怀龙嗣,圣宠本就扎眼,与其被人盯着算计,不如送个人情。”
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烛火映得眼尾的胭脂愈发艳丽,
“也让华妃看看,我的手段。”
茗烟恍然,忙接口道:“正是!华妃娘娘白日里刚送完礼,夜里皇上就去了清凉殿。
她若还不知感恩,那可真是没心肝了!”
芳茹垂眸思忖片刻,沉声道:“娘娘,华妃领不领情倒在其次。
经此一事,她便该明白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
她求了许久的恩宠,娘娘一出手便成了。往后她就算复宠,也不敢轻易拿捏咱们。”
“不错。” 安陵容满意地点头,凤目微眯,
“我要的,便是让后宫众人都知道,如今能劝得动皇上的,除了莞贵人,还有我安陵容。”
她转而看向芳茹、茗烟等人,放柔了声线:
“刚皇上己允我在圆明园生产,这才是我今日的主要目的。
不然回去路上颠簸不说,也肯定会有人坐不住出手暗害,
便是回了紫禁城,这宫里人多眼杂,又是她们的主场,到时候指不定藏着多少算计。
如今倒好,咱们是住进这上下天光后才爆出的有孕,谁也没有办法未卜先知,提前布局这里,
所以,只要管好这里,就很是安全。”
芳茹点头应和:“娘娘思虑周全。圆明园是皇上登基后初次重新启用的,
不像宫内人员繁杂,咱们只要守住了这上下天光,总能安心些。
只是还得留意园子里的宫人,怕是有人被收买。”
“正是。” 安陵容轻轻抚过鬓边的珠花,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
“从明日起,把上下天光的下人都细细查一遍。
尤其是新来的,多留些心眼。咱们自己人守好门,总能省不少麻烦。”
至于那个方太医,姑姑这几日查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