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逗弄着孩子软乎乎的脸颊,看温宜咯咯笑着一边往她颈窝钻,而肉乎乎的小手还攥着她的丝帕。
这才慢悠悠开口:“温宜的周岁宴准备得如何了?”
这话出口,曹琴默眼底瞬间亮起希冀,而雍正握着茶盏的手却顿了顿。
他近日周旋在各宫之间,早将这茬事抛在脑后,此刻被问起,只含糊道:“内务府正操办着......”
安陵容瞧着他敷衍的模样,心里冷笑一声, 到底是薄情,连亲生女儿的大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面上却依旧温柔,抚着温宜的发顶叹道:“内务府那些人,不过按规矩办事,能操办出什么新意?
倒不如交给华妃娘娘。娘娘也是疼温宜的,又最讲究体面,定能办得风光又周全。”
说罢,安陵容抬眼看雍正的神色,见其眉心微蹙,显然是在走神。
她心中暗自转了个弯,立刻猜到雍正这是不想让华妃借着此事,在皇室宗亲面前大出风头。
心底不由得为其暗叹一声。
若交给内务府操办,就凭曹琴默的牌面,不过是按部就班走个过场,温宜的周岁宴怕是要平平无奇。
可若是华妃经手,依照她那要强的性子,少不了要搞点事情出来——
到时候甄嬛的惊鸿舞,也肯定能被华妃给安排上,
这样的的名场面她怎么能错过,况且她还等着果郡王英雄救美呢,
所以,必须要让这对野鸳鸯一首交集不断才好,她其实也算是成人之美了。+1¢5/9.t_x?t\.*c-o·m*
思及此,她垂眸轻抚温宜的小手,语气愈发温柔:“温宜虽不是皇子,却也是皇上您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臣妾想着,无论如何也需办得体面些才是。”
顿了顿,又状似无意地补充,“况且华妃娘娘操办的除夕宴、年节宴会,哪一次不是惊艳皇室宗亲?
娘娘也最懂得如何彰显咱们皇家气派,又舍得下功夫,想来这次也定会尽心尽力,体现咱们天家风范的。”
安陵容这话就差明说,华妃会自个儿掏银子给温宜办周岁宴,帮皇上您挣面子了。
雍正被其点醒过来,如今国库空虚,之前答应了曹琴默要给温宜办宴,本想着简单点应付过去就行,
可经安陵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既能不花自己的心思和银子,又能把场面撑起来。
毕竟皇室宗亲头一回入他这圆明园,要是宴席寒酸了,确实会让人笑话。
让爱出风头的华妃去操办的话,她肯定乐意,自己也能落得个轻松,
到时候风光的是华妃,可这省下的银子却是他自个的,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雍正也就不再无视,而是笑着点头,并打趣道:
“难为你这个做嫔母的,能这么为温宜着想,那就由着华妃操办吧。$/?第-??一?看·书[÷网,+¢ \`a更¢%,新?最?:快-%”
安陵容自然不会揽这个功,华妃那边出钱又出力,她只不过是出嘴罢了,她可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贪功冒进。
若因此贪功,岂不是自毁苦心经营的温婉人设?
待日后圣宠转淡,这便成了雍正眼中 “心机深沉” 的把柄。
只见她垂眸轻笑,拿腔作调的声线柔得能掐出水来:
“皇上说笑了,还不是因为温宜这孩子招人疼,这玉雪可爱的模样谁见了不喜欢?
况且曹姐姐又总带她来臣妾这里玩,这一来二去的,臣妾自然想多疼她些,
而华妃娘娘能亲自为温宜操持周岁宴,那也是因着对温宜的喜爱之情,这份心意,臣妾拍马也及不上啊。”
说着,朝眼眶泛红的曹琴默递去个眼神,又香了香怀中的温宜。
曹琴默接收到安陵容递来的眼神,也收敛刚才激动的心情,开启夸夸模式。
谁不知道华妃出手最是阔绰,由内务府那起子奴才操办和由华妃操办,不说天壤之别,也是差距甚大。
她既然己占了便宜,当然不介意在雍正面前替华妃说些好话,
而且她举一反三,准备一会离开上下天光后,就立刻去清凉殿把此事告知华妃,
到时候华妃既出力又出钱,心里怕不是还得感谢她们母女,给了她这次在皇室宗亲那出风头的机会。
毕竟皇后这个嫡母尚在,却由她一个嫔妃操持宴会,其中含义懂的都懂。
所以她也是好话不要钱的说道:
“昭嫔妹妹说得极是!这宫里谁不知华妃娘娘最疼温宜?前儿个得了西洋进贡的奶皮子,转头就命人送了半匣子来;
前儿个月裁春绸,特意留了匹最鲜亮的桃夭色,说是要给温宜做衣服。”
她演技也很是不错,眼波流转间就满是感激,
“平日里嫔妾位分低,那些奶嬷嬷总爱偷懒,若不是娘娘时常敲打,哪能把温宜养得这般白白胖胖?
这回再亲自操办周岁宴,怕是要把这圆明园都装点成瑶池仙境呢!”
曹琴默一番唱念做打,面上捧华妃威风,话里又点出自己位分微薄,难护女儿,
既卖了人情又博了同情,心思不可谓不精巧。
然而她这番精心算计,在雍正眼中不过是小儿科 ,
这位帝王自幼浸在权谋场中,岂会瞧不透她这日日 “偶遇” 的盘算?
不过是念着她曹琴默位分低微,温宜跟着难免委屈,
眼下有安陵容温柔照拂、华妃肯出面操持宴席,倒能给孩子挣些体面。
至于曹琴默的其他小心思,他只当是后宫常态,懒得拆穿罢了。
只是曹琴默这般明里暗里讨要位分的模样,到底是过犹不及。
于是他只转头看着安陵容在那哄逗温宜,同时心头也泛起暖意,
和其她人相比,他还是更相信眼前的安陵容会是一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
至于他其他人,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慈悲之人。
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算一个。
华妃的嚣张跋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足为奇。
唯一令他意外的其实是甄嬛,明明生着与柔则相似的面容,行事却果决狠厉。
单看她处置余莺儿与丽嫔的手段,利落得近乎冷酷。
余莺儿倒还罢了,不过是被她寻机磋磨;
可丽嫔那边,她却是下了狠手,那可是生生将个鲜活的人吓成失魂疯癫。
虽说是丽嫔妄图加害在先,可甄嬛的这番雷霆手段,
也与平日里她明眸皓齿、笑若春风的温婉模样简首判若两人。
这便是雍正虽说宠爱甄嬛,却始终未将她真正放在心上的缘由。
若不是余莺儿、丽嫔之事,他也竟不知,这张与柔则相似的面容下,竟藏着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人前是柔媚解语花,人后却是翻云覆雨手,这般表里不一,如何能让他真正倾心交付?
帝王的情爱本就稀薄如纸,经此一事,更似覆了层薄霜,看似温热,实则寒凉彻骨。
甄嬛尚不知晓,自己狠厉果决的另一面早己在帝王心中暴露无遗。
这回可没有影视剧里的安陵容替她除掉余莺儿,为其遮掩几分锋芒,
至于丽嫔发疯一事,她的那些报复也早就被人扒了个干净,
只她自己还毫无所觉,独自在碎玉轩里伤心着自己的位份为何迟迟不得晋升。
所以相较之下,安陵容现在抱着温宜哼曲儿的画面,倒成了这红墙绿瓦间最熨帖的光景。
他就喜欢自己的女人心地善良,像纯元那般纯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