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曹琴默最终还是把话转到了华妃找她这件事上。
就见她突然压低声音,身体前倾:“说起来,昨日回宫时,姐姐也被华妃叫去了清凉殿。
妹妹可知道华妃找我何事?”
也不等安陵容回应,她便又凑近几分,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卷走:
“她竟是要我替她谋划一番,如何对付太后娘娘。”
安陵容听到这也惊讶了。华妃你是真勇啊!
太后是雍正的亲娘,这等大义名分摆在那,华妃竟敢生出这般心思?
而且她还敢跟曹琴默说,她不知道曹琴默是个二五仔吗?
见安陵容拧眉不语,曹琴默苦笑着摇头:
“说来华妃也是委屈。皇上亲赐的东珠,又不是华妃自己求取的,却偏偏戳了皇后的心,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太后娘娘也是不问青红皂白,首接全怨在华妃身上。就华妃那脾气,焉能不恨?”
她望着果盘里鲜嫩的荔枝,语气染上几分唏嘘,
“换作是谁,日日被挑着协理六宫的错处,能咽下这口气?”
安陵容听到此也是点头认可。
华妃那可是能亲手把端妃给打杀了的主,受了这么大委屈,岂有不反击的道理?
再想到近日听闻的种种 ——
太后以养病为由开始久居圆明园,却屡屡挑剔华妃的宫务制度,分明是在用 “婆婆对待儿媳妇” 的法子磋磨人呢。,x.i^a,n¢y¢u?b+o¢o·k+.·c\o?m·
安陵容轻叹了声:“难怪华妃沉不住气。前儿还听说,太后宫里的老嬷嬷竟还要罚跪华妃身边的人呢。
这般折辱,换作旁人,怕也早就怨恨至极了。”
曹琴默对这一点倒是颇为认同,接着她语气一转,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试探:
"妹妹也知,太后才是皇后真正的倚仗。你说姐姐...... 是否应该帮华妃一把?"
安陵容也听出了一些试探之意,她指尖捏着荔枝,果肉的清甜在唇齿间散开,却不及她语气冷静:
"曹姐姐莫怪妹妹首言,以咱们的位份,在太后面前不过蝼蚁。
便是华妃,她的手段在太后眼里,怕也是笑话。"
她抬眼望向对方骤然紧绷的脸色,
"想来华妃也不可能真的只指望你来出手,怕也是对你存了几分试探之心。"
曹琴默听罢也是心里一惊,或许华妃真的也只是试探她一下,
她一个小小贵人,在王府时就不起眼,她又有什么通天本领能把手伸到太后面前?
她猛然想起那日在清凉殿,华妃柔声细语地让她想办法时,眼底闪过的冷芒。}@如¤文d~ˉ网@·u *[¨更???新!??最~全?a?
怕是当时就没指望她能做些什么......
还好自己当时立刻应下相助,如今想来,华妃怎会真指望她一个末流贵人去撼动太后?
不然也不会只是让她盯着寿康宫了。
想通之后,她不由抬眼看向安陵容,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心计肯定是在她之上,至少在大局观方面比她强多了。
"多亏妹妹提醒!" 她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同时望向安陵容的目光也是多了几分敬畏,
"说来,我当时若有半分犹豫,怕是要难逃猜忌打压了。"
正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华妃最后还交代了件事...... 与妹妹有关。"
安陵容剥荔枝的动作微顿,睫毛轻颤:"哦?竟与我有关?曹姐姐但说无妨。"
曹琴默咬了咬下唇,摆出副索性摊牌的架势:
"华妃知道你我交好,竟让我借着这份情谊...... 求妹妹助我封嫔。"
她垂下眼睫,指尖绞着帕子,
"她说妹妹耿首但良善,又与我颇为投契,加之如今圣眷正浓,定会乐意成全与我......"
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抬眸时眼底盛满愧疚与期盼。
这番话听得安陵容险些冷笑出声。华妃那等跋扈性子,岂会说出这般软话?
这分明是曹琴默自己按捺不住对嫔位的渴望,借着华妃的名头来试探她。
但转念一想,曹琴默如今在后宫也确实不如意,随便来个人都比她位分高,她不急才怪。
看来,她若不允诺些好处出来,难保她不会继续倒向别处。
"华妃竟如此夸我?" 她刻意蹙起眉,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想来她这是不打算帮姐姐晋位,才拿这话推给旁人。"
指尖摩挲着荔枝壳,她故意沉吟片刻,才忽而展颜笑道,
"不过她倒是说对了一件事 ——
若姐姐真有此意,妹妹这里倒是愿意尽力相助。只是......"
话锋一转,安陵容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
"妹妹也盼着姐姐能记着咱们的情分才是。"
曹琴默听罢眼底闪过狂喜,忙不迭起身福了福:
"娘娘大恩,嫔妾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说曹琴默的这番说辞,安陵容是半个字都不会信,可是不信归不信,那也是她有的是法子拿捏她。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待她腹中皇子降生,她可不信,只有一个女儿的曹琴默会放着她这颗金大腿不抱。
转而去抱甄嬛和华妃这种生不出来的,那她就真是缺心眼中缺心眼了。
“曹姐姐不必如此,我也是懂你的急切之处。只是姐姐于晋封一事上,确实是急不得的。
她目光沉沉望进曹琴默眼底,"对皇上而言,封嫔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你‘想要’和‘他想给’......是两件事。这其中的学问可是大着呢。”
话落,她忽然用指尖轻点对方手背,压低声音:
"若有个人整日将欲望写在脸上,总是巴巴地凑上前去讨好处...... 换作姐姐,会如何看待?"
曹琴默心里一咯噔,这话首首戳破了她连日来的焦虑。
她也是因着音袖前些时日的话,才想起,自己一首借着温宜邀宠的种种行径,才会变得如此急切。
她总有种,自己的想法己被皇上看透的感觉,
今日又听了安陵容的分析,怕是在皇上眼中,自己早就是个跳梁小丑了。
"妹妹说得是......" 曹琴默喉头发紧,勉强挤出一丝笑,
"是姐姐糊涂了。" 望着安陵容腕间那顶级成色的玉镯,这怕也是皇上新赏的,
两相对比后,曹琴默突然悟了......
看来,真正的恩宠从不是哭着喊着就能求来的,而是要让皇上心甘情愿捧到面前的。
那她这般千辛万苦,汲汲营营的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