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穗会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她仿佛没听懂他的话,偏头,静静凝视着他。
乔盛夏怀孕只是意外……
不,她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解释给她听?
这是解释吗?
许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懂了,她也就没有开口,转移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
“许穗。”
又一次,他重复叫了她的名字。
许穗的呼吸一窒,终于正眼看他。
“我和盛夏……她怀孕只是一个意外。”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在我心里,我从没有想过离婚,你永远都是厉承的妈妈。”
厉渊认真地看着她,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的目光也是从未有过的真诚,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这不应该……
厉渊怎么会这样小心紧张呢?
厉渊是任何时候都岿然不动的冷淡性子,什么时候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解释了?
电梯是密闭的,里面有排风扇,但是许穗还是觉得呼吸不顺畅。
她就这样看着他,“其实。”
厉渊握紧了拳头,身子紧绷着。
她语气自然,“你和乔盛夏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并没有很感兴趣。”
许穗眼底仿佛落了一层淡淡的雾。
“我和你走,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厉氏集团的道歉诚意。”
“厉渊,你是在对我解释吗?那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
许穗觉得眼睛很干涩。
她没有感动,也没有想哭。
此刻爱恨都揭过,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她只是觉得很诧异罢了。
厉渊正欲开口,喉咙里却都是哽咽。
他读懂了她的眼神,那里的嘲讽和漠然,像刀子一样剐蹭过他的五脏六腑,密密麻麻地疼痛开始席卷。
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解释吗?
是的。
他忽然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好像这一去,许穗和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明明最开始的,只是想帮盛夏完成99件事,让盛夏复活。
现在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没想过和许穗离婚。
从来就没有。
可他的想法,许穗已经不在乎了。
下一刻,电梯到了1楼。
许穗率先走了出去。
厉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高大颀长的身形如同阴影一样笼罩着她。
那莫名地解释,许穗没有放在心上,内心的坚定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厉渊后来也没有再开口了。
许穗跟着他上了车,两人都坐在了后排座。
许穗先进去。
本来厉渊下意识地要给她拉开车门,但是许穗已经不需要了。
自己就钻了进去。
这种待遇以前没有过,现在也不需要有。
厉渊在门外怔了片刻,瞳孔里的情绪都沉了下来。
两人都坐在一辆车里,也并没有很刻意地保持距离。
但是就是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永远都无法接触到彼此。
明明是一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却像是万水千山一样漫长遥远。
车厢里的空气满是静谧。
厉渊低垂下脸,冷峻的面容在昏暗里显得模糊。
“你想要的只是道歉吗?”
“如果你还需要什么补偿,可以和我说。”
“我会竭尽全力。”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艰涩,仿佛用尽了他的力量。
每一次说话的时候,胸口似乎就越来越疼。
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补偿许穗。
钱吗?
儿子?
许穗都不要。
许穗只要厉家人付出代价。
她恨厉家的每一个人,恨到连儿子都不要。
她是不是也恨他呢?
一想到曾经那明媚浓烈的爱意,现在变成了沉重的恨意。
厉渊猩红的瞳孔里爬满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