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没事。”话刚出口傅寻砚又闭上嘴，他现在就和小鸭子一样。


    见他没大碍，几人终于放下心，好笑地看了他几眼。


    “你自己有看到谁干的吗？”达裴可不信节目组暂时给出的那套说辞。


    傅寻砚虽然没看见，但有所猜测，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还是告诉达裴暂时不清楚，于是摇了摇头。


    “练习生们就位，马上开始顺位拍摄。”


    冰冷的声线从广播里飘出来，打断了这群人的交谈，他们只能先送傅寻砚去换了衣服。


    二公顺位发表还是选用了主题曲mv中的制服，深蓝色的西装衬得年轻人们格外俊秀，任谁也想不出里面还藏着那么一个黑心的货色。


    傅寻砚看着cody满眼心疼地为他上妆遮掩苍白，眼眸低垂。


    踏进节目开始，他所面对的困难就没少过。傅寻砚早就有所预估。


    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他经受过风霜，见过刀剑，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受过冷眼嘲笑，最差不过上辈子那场网络陌客的集体狂欢。


    他一直觉得眼前的问题都不算什么，构陷也好，泼脏水也好，如今他都有足够强大的心脏能够一件件应付。


    所以冷静地搜集了林广峰他们的罪证，也平静地录音捏住了顾廷川的把柄。


    可他现在发现，他错了。


    好像重来一次这件事，让他忽视了生命的珍贵。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对“人可能因各种意外死亡”这件事的认知不充足。


    他在心底有小小的贪婪与愚蠢。


    似乎哪怕这次死去后，还会在过去的哪一年醒来。


    眉粉扫过他的眉骨，带来微妙的痒意，扑簌簌的粉末安静地飞舞。


    如果这次又死了呢？如果再也醒不过来呢，就和这个世界亿万普通人一样，如果他并不特殊呢？


    如果这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次，是无数宇宙光年里，唯一侥幸逃脱的一次呢？


    傅寻砚没有动静，但cody姐姐注意到了他的走神，不由得心神一晃。


    她知道傅寻砚很少走神，虽然他时常表现得平静，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但他一直都是专注的。


    不论看别人的舞台也好，做自己的事情也好，他都有种超乎寻常的认真。


    但现在他在走神。


    Cody将这个问题归咎于那个该死的意外，kenny这孩子也真是的，以为哪个国家都和他们似的非得给人倒酒倒水吗？


    大家都是年轻人还讲究这一套，实在太过了些。


    “小吴姐。”嘶哑的男音从手底下飘出。


    “嗯？”cody小心翼翼回应，生怕他化了似的。


    傅寻砚不习惯向人求助，他通常是解决问题而非问别人问题的那个。他总是高高在上地看着所有人面临的痛苦，以及自己不幸的遭遇，抽离在外。


    看似理智，看似强大，可如今却意识到，自己走在了何种危险的边缘。


    “如果有人伤害你的话，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愤怒一些？”


    这算什么问题？Cody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她是个直率的人，闻言答案就从肺腑中涌向了嘴边。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要有人欺负我我恨不得直接上去扇他两个巴掌，让那孙子再敢动我一下试试！”


    “如果。”傅寻砚吞咽了下口水，“可是如果打了他会很麻烦呢？”


    “拜托，被欺负而生气才是正常的吧？干嘛要考虑后果？那玩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还是搞不懂傅寻砚提问的真实意图，但似乎隐隐约约有点感觉，cody拍了拍他的肩，一脸语重心长。


    “年轻人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又不是国家总统也不是古代皇帝，你生个气能造成多大的不好的影响？


    人生在世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心情，要不然以后越想越气，等你老了会恨不得穿越回来扇畏首畏尾的自己两巴掌。小孩越乖越容易受欺负你知道吧。”


    Cody谈起这个来也是心酸。她的家庭关系也是如此，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这是她成年后才悟到的真理。


    “算我多嘴一句。”cody做最后的定妆工作。


    “特别是你，我说真心话希望没戳到你伤疤哦。”


    “虽然这一个多月，你这爆出来的过去也太惨了点，但有没有发现，你的粉丝们和你一样，也有点太过理智了。”


    “不是说这样不好，这其实才是娱乐圈本来该有的生态。但这样你们都会很吃亏，我们现在讲究粉丝经济，要的就是那些不理智，情感化的粉丝来带动消费，带动人气。”


    “你表现得强大固然是好事，能够引导粉丝们朝着正向发展，但就好像在一个小家里，你不能让大家都误以为你是那个什么都能解决，不需要别人操心的存在。”


    “不然，出道后你会吃大亏的。”


    “因为你能照顾自己，所以团粉不会格外关照你，反而在你做不好的时候能来踹你一脚。”


    傅寻砚失笑，他听进去了这番权劝慰，但气氛太过紧张。


    “嗯，还没到决赛呢，怎么就谈到出道的事情了？”


    “我对你有信心的嘛。”cody拍拍他的肩膀。


    青年理好衣角，端正着步伐向即将到来的顺位发表舞台走去。


    Cody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很有价值，似乎给了一个重要的人，一些重要的建议。


    “针不戳！”


    女孩快乐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换班。


    在来《新世纪》前她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与这么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接触，更别提给对方自己的人生建议了。


    “今天起我才不是女友粉，立刻转生为妈粉！”


    傅寻砚走入大厅，所有人都在等他。


    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以示抱歉，开始找寻自己的座位。


    “走开走开。”江瀚用英武的身躯夸张地阻拦住一群“痴汉”，与白镇拥护着傅寻砚坐下。


    他朝着达裴和沈迟他们挤眉弄眼：“这回猜拳是我们赢了，寻砚必须跟我们坐！”


    “这算什么？”达裴起了坏心思逗他玩，立刻端起屁股底下的凳子试图重演一公顺位发表的场景，结果被场务无情拦下。


    “不行，这次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有机位，不要乱动。”


    “不公平！他们为什么就能把寻砚抢过去？”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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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不服气，“我们可是舍友诶。”


    “因为你们猜拳的时候我们听到了，所以安排了。”工作人员Ai笑。


    达裴&沈迟&白闻及：算你狠……


    直到几人打打闹闹结束，场内开始陷入一片昏暗与寂静的准备，那种熟悉的紧张感才突然袭上心头。


    与上位圈的练习生们无关，他们所担心的不过是是否能拿到更好的名次，只有末位的练习生们才忧心还能否有下一轮舞台。


    “我可是昨天才学会嗨嗨五的前面半段舞蹈，别给我淘汰了就完了。”段琪琪撑着下巴哀叹。他的优势很明显，作为年纪最小的弟弟常常被cue到，有很多曝光率。


    但这也是他的弱势，大家都把他当小孩看，尤其是有了沈迟这个外表与年龄不符的家伙做对比，他就更显小了。


    他的一公排名不算低，但二公舞台离开傅寻砚没吃到什么福利，也没什么突破，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人气低迷。


    所以他看着白镇就已经后悔，要是二公也选到了和寻砚哥一组就好了。


    《赛博之恋》超级帅好吗？


    与他同座的几个人也是一样忧心，纷纷叹气。


    傅寻砚坐在位置上，他拥有第一排的绝佳座位，到时候迈上台也不过是一步路的事情。而且他对这轮排名很自信。


    他会是第一。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也相信他的粉丝。


    《赛博之恋》值得第一，而完成了《赛博之恋》的自己，也值得第一。


    额角的银发滑过眼前，傅寻砚将之在手指上绕了绕别入耳后，余光映射出那个不安的身影。


    是kenny。


    警方没有证据，加上节目组拍摄需要，他被放了回来。


    kenny自信一切证据都被自己消灭，只要咬死了不是故意的，没人会抓到他的把柄。


    可虽然心里这么想，一对上傅寻砚的眼神，他依旧感到无比慌乱。


    特别是今天傅寻砚的眼神，给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之前周恒宇他们也给他使过绊子，但他从未以那种眼神凝视过他们。


    为什么？是自己做的太过了吗？


    不会的，我又查过剂量，只放了一点点只会引起喉咙肿痛无法发声，根本不至于危及生命——但医学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kenny抚平自己眉心的褶皱，避开那道视线。


    我是使了手段，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的，只是害他几天没法唱歌而已。


    傅寻砚知道kenny那天的行为多少受到了周恒宇给出的酒精的刺激，但并未预料到清醒后的他，依旧如此镇定自若。


    镇定自若到傅寻砚都觉得困惑，好像那件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哈……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冷笑怪吓人的。”江瀚被突然的一声吓到，连忙转过脸来查看傅寻砚的情况。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喉咙会疼吧。”江瀚左右扭转身体找寻矿泉水塞到傅寻砚手上，递过去前还查看了一圈瓶口和瓶身。


    “你最近犯小人，哥们替你好好检查，绝对不会让那些家伙再接近你的！”


    昏暗中，江瀚的眼神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