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麻雀是母后当年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让人秘密训练的。
相比于显眼的信鸽，麻雀体型小，更容易混迹于寻常鸟类之中。
虽然传递的速度和距离有所限制。
但在皇城附近，却是最安全的传信方式。
赵无垢小心翼翼地打开鸟笼，将麻雀取了出来。
这只麻雀看起来和街边常见的没什么两样，羽毛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但它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动着，显得十分机警。
他走到桌边，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极薄的宣纸，以及一只细小的毛笔和墨砚。
将墨块在砚台中研磨开，赵无垢俯下身，蘸了蘸墨，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他没有写多余的话，只用了寥寥几个字。
但每个字都写得十分用力：
“速回，要事。”
写完，他将宣纸卷成细卷，用一根极细的丝线小心地系在了麻雀的腿上。
动作轻柔，生怕伤到这只小小的信使。
系好信，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信纸没有松动。
他捧着麻雀来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
冰冷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
他将麻雀放在掌心。
麻雀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任务，抖了抖翅膀。
“去吧，快去！”
赵无垢低声说道，然后将手一扬。
麻雀立刻振翅飞了出去，没入夜色之中。
赵无垢站在窗边，一直望着麻雀飞走的方向。
直到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
虽然知道麻雀目标小，不易被截获。
但他的心还是悬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窗外的风更大了些，吹得院子里的树影摇曳。
赵无垢关上窗户，屋子里瞬间又陷入了沉寂和黑暗。
虽然送信出去了，李毅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可他内心的不安却没有丝毫减轻。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些觊觎太子之位。
甚至觊觎皇位的豺狼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二，让我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吧。”
赵无垢心里默念着，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从院子里传来。
声音很细小，混杂在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里，寻常人根本听不见。
但赵无垢不是寻常人。
他的神经绷得比弓弦还要紧。
他立刻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分辨着院子里的动静。
沙沙……又是一声，这次更近了些。
接着，是那种极力压制的、像是在黑暗中小心移动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赵无垢心中一凛。
这绝对不是李毅，李毅回来会直接叩门，而且动静不会这么鬼祟。
有人摸进了院子！
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木匣子！
那里面装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了，一旦落入旁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一丝犹豫，几乎是凭借着本能。
那里铺着一层薄薄的草席，底下便是他预先挖好的地窖。
这地窖是他亲自监督挖的，入口更是做过伪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手指在草席边缘摸索了几下，摸到一个细小的凸起。
这是开启地窖入口的机关。
轻轻一按，一小块地面无声无息地滑开。
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散发着一股潮湿泥土的气味。
赵无垢迅速回到桌边，抓起那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他单手抱着木匣子，另一只手撑着地窖口。
俯身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放到最底部后，他确认匣子放稳当了，然后迅速将滑开的地面合上。
机关复位，地面看起来和周围毫无二致，草席也重新铺好。
整个过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快得如同鬼魅。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直起身子的一瞬间，院子里传来了更清晰的动静。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摸索，而是更直接的脚步声。
听声音，至少有十几个人，正在快速靠近屋子。
糟糕！
速度比他预料的要快。
他走到窗边，透过窗缝朝外看去。
尽管夜色浓重，他还是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院子里的人影。
正呈扇形向屋子围拢过来。
为首那人的身形虽然模糊，但赵无垢却立刻认了出来。
那是顾寒。
顾寒！
二皇子赵无尘的心腹鹰犬。
“来的真快啊！”
看到顾寒的那一刻，赵无垢便明白了。
他的秘密住所暴露了，二皇子赵无尘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说明赵无尘的情报网渗透得比他想象的要深。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因为麻雀？
不可能，麻雀目标太小了。
无数念头在赵无垢脑海中飞快闪过。
但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
他已经被包围了。
顾寒带着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要是因为那匣子，怕是他早就见不到镇山王了。
屋外传来了低沉的呵斥声，似乎是在指挥手下散开，封锁各个角落。
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是院门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了。
脚步声更加密集，十几个人鱼贯而入，快速冲进院子，将正屋团团围住。兵器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赵无垢站在黑暗的屋子里，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他能感觉到那些人散发出来的森然杀意。
他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这不仅仅是暴露行踪，更是直面死亡的威胁。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一旦露出破绽，就会彻底落入对方的陷阱。
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和姿态。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而缓慢。他甚至故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轻微的哈欠，仿佛他刚才一直在打盹，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一样。
不能打草惊蛇。
要装作毫无防备的样子。
让顾寒他们误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他甚至刻意走到了床榻边，仿佛正准备躺下休息。
“嘭！”
一声巨响，屋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赵无垢背对着门口站着，微侧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满和迷茫。
“是谁？深夜闯入，找死不成？”
门外，顾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线。
在他身后，是十几名身穿黑衣、手持兵刃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