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条件很简单。”
姜山海的声音重新变得沙哑。
“您登基后，我要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我姜山海平反昭雪！”
“将当年那些污蔑我功高震主、诬陷我谋反的肮脏嘴脸，统统撕烂！还我一个清白！”
赵无垢沉默了。
平反一个被先帝下旨判死的王爷。
这无疑是对先帝决策的直接否定，哪怕是他成功登基。
那也是可能引起朝堂震动。
但姜山海手中的证据……足以动摇李千秋。
甚至更多人的根基。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他扳倒李千秋的最大筹码。
权衡利弊只在转瞬之间。
为了那个位置。
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一搏！
“好！我答应你。”
赵无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应下。
“只要我登基为帝，定会还您一个清白，让当年那些害您的人付出代价！”
姜山海的眼神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似乎没想到赵无垢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痛快！”
“不过，空口无凭。”
“太子殿下，您得先看看货，不是吗？”
赵无垢的心头一紧。
“这是自然。不过，王爷说证据在您手里，可否先让孤王过目一部分？”
姜山海点了点头，没有矫情。
他佝偻着身子，慢腾腾地走到一处阴影更深的角落。
片刻后，他从一块松动的石板下抠出一个巴掌大小的。
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木匣子。
匣子看起来陈旧斑驳，显然被放置了很长时间。
他将匣子递给赵无垢。
匣子入手，竟有些沉重。
油布带着一股泥土的湿气。
赵无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露出里面的木匣。
木匣上没有锁，只是用一根细绳缠绕固定。
他解开绳子，轻轻掀开盖子。
里面的东西，并非想象中的账册或是卷宗。
而是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页。
纸页泛黄，有些边缘已经脆化，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
赵无垢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这是一份详细的行贿清单。
上面记录着某个官员向李千秋输送巨额财物的明细。
甚至连时间、地点、经手人、行贿的理由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颤抖着手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账目、书信、甚至是某些官员私下密谋的笔记！
赵无垢只觉得手心湿滑，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因为这些证据的详尽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姜山海没有回答，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赵无垢继续往下翻。
这些证据不仅仅能扳倒李千秋，更能……撼动整个大乾的根基！
甚至是父皇当年留下的秘密！
赵无垢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猛地合上匣子
这些东西，是钥匙，是利刃，但也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他能扫清障碍，登上帝位。
用不好，他可能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甚至性命堪忧！
特别是涉及到皇室秘辛的部分。
一旦泄露，整个皇室都会颜面扫地。
而他这个太子，首当其冲就要承受巨大的反噬。
“怎么样？太子殿下。”
赵无垢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王爷的这些货……分量十足。”
“不过，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终究不安全。”
“王爷放心，孤王会尽快安排人手，与您保持联系，将剩余的证据妥善转移。”
“具体的联络方式……今晚子时，我在城东福源客栈留下一只信鸽，上面会写明联络暗号和地点。”
“您派心腹前去查收即可。”
姜山海点了点头：“可以。但记住，太子殿下，老子这条命和这些证据，可都系在你身上了。”
“你若敢耍什么花样……哼哼，老子就算死，也要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地捅出去！”
“到时候，整个大乾……可就热闹了！”
他的威胁赤裸裸，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赵无垢对此，自然是一清二楚。
姜山海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他身上。
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爷放心，孤王惜命，更惜羽毛。”
赵无垢站起身，将匣子紧紧揣在怀里。
“告辞！”
他没再多说，也不敢多留。
带着那个沉甸甸的匣子，他匆匆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宅子。
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拂在他脸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街上的行人稀少，偶尔有几声犬吠划破夜空。
他每走出一段路，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尽管理智告诉他，那些追查他行踪的眼线此刻应该都被李毅他们引开了。
可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错觉，还是缠绕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怀里的匣子仿佛有千斤重，里面装的哪里是什么普通的证据。
分明是足以引爆整个皇城、甚至倾覆天下的火药桶。
李千秋的罪证只是开胃菜，那些涉及到父皇旧事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赵无垢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父皇会如此忌惮，为何母后会暗中布置。
这不仅仅是权力的斗争，更是生死的较量。
稍有不慎，他这个太子就会粉身碎骨。
一路疾行，终于拐进了城南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里只有几盏摇曳的灯笼，光线昏暗。
他加快脚步，来到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宅院门口。
这宅子是他最近才让人秘密租下的，位置偏僻，又做了些伪装，理应十分安全。
他掏出钥匙，迅速打开门，闪身进去，然后又将门闩好。
进入院中，赵无垢这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小院不大，布局简单，但胜在隐蔽。
他没有点灯，凭着记忆摸进了正屋。
屋子里家具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床榻。
他走到桌边，将怀里的木匣子轻轻放在桌上。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盯着那个油布斑驳的匣子。
他伸出手，想要再次打开看看，但手刚触碰到匣子，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确保它的安全，并且尽快让李毅回来。
想到这里，赵无垢不再犹豫。
他走到屋子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鸟笼。
笼子里，一只麻雀正安静地栖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