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拍电影。”
当初穗提出这个诉求的时候，顾淮深原本揽在她腰身上的手一顿，下午在书房时宋柏川的话在脑海里荡起。
“好。”
听到顾淮深答应得这么快，初穗一时间忘了反应，她在她怀里转过身看向他。
顾淮深还是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和表情，在碰撞到初穗略带惊讶的眼神时:“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当你电影项目的投资人。”
——
顾淮深同意之后，初穗便都全身心投入到了电影中。
她现在只想好好拍电影，其余的，她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操心。
维斯伯的事情成为过去，后来他被顾淮深送回英国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顾淮深也没主动跟他提起过。
夫妻俩之间的相处更多的也像是相敬如宾，少了点之前的温情。
拍戏的地点在京北最大的摄影棚，也就是之前初穗还在高弋手底下工作时，经常去的那个地方。
距离半山别墅很远，加上总导演是她，很多事情都要她来决策，索性初穗在跟顾淮深协商了两天之后，就暂时从半山别墅搬了出去。
顾淮深被顾氏的工作牵扯住，偶尔闲暇的时候会去剧组探班。
整个十月份到十一月份，初穗和顾淮深之间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
一直到十一月中旬，顾老爷子回到了京北。
出去这几个月，老爷子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地球。
现在回来，便意味着大限将至。
刚好那天京北大降温，顾淮深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接到了老宅管家的电话。
老爷子的私人飞机刚刚降落在京北国际机场，随行的医疗团队比往常多了一倍。
“淮深，我和老爷子今晚落地京北。"管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顾淮深望着落地窗下面密密麻麻的车流，想起几个月前前老爷子离开时说的话：“等我再回来，就该准备后事了。”
那时候老人精神尚可，可是谁也抓不住时间，现在回想起来，陪着老爷子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仿佛还在昨日。
“如果方便的话，把少夫人也接过来吧，你爷爷出去这一趟，很多事情都放下了，时常在我耳边念叨着后悔，年轻时候做了很多没必要的事情。”
“初穗在拍戏。”顾淮深下意识回绝，却在听到电话那头压抑的咳嗽声时改口，“晚点我去接她。”
挂断电话，顾淮深拿起西装外套。
助理林景匆匆推门进来：“顾总，会议还有十分钟”
“取消。”顾淮深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备车，去影视基地。”
这个时候刚好是下班的集中时间点，京北交通格外拥堵。等顾淮深赶到片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摄影棚里灯火通明，初穗正站在监视器前专注地指导一场关键戏份。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顾淮深站在阴影处，没有打扰。
因为身份的原因，顾淮深来片场探班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时间是去到初穗剧居住的酒店里。
这是一个多月来他第二次认真观察工作中的初穗——她比搬出去时更瘦了，但眼神却比在半山别墅时明亮许多。
第一次是在她搬出半山别墅的第二天，他也是站着现在这个位置，远远看着，没等初穗发现，他便又离开了。
“卡！这条过了！”初穗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大家休息半小时，七点继续。”
人群散开时，她终于注意到了站在角落的顾淮深，明显愣了一下。
心里盘算了一下，顾淮深上次来找她已经是一周多前的事情了，现下见到他，心底一股涟漪轻轻划过。
初穗随即快步朝他走了过去，也不在意在场其他人会注意到什么：“你下班了”
这段时间，顾淮深将顾氏的业绩拔高了好几个度，经常忙到深夜才回家。
顾淮深站在原地，见初穗过来了脸上暖了下来，伸手拂去她微乱的发梢：“老爷子回来了，我们今晚去一趟老宅”
该来的总会来，初穗想到老爷子的身体，表情凝重。
她转身对副导演交代了几句，拿起外套跟着顾淮深往外走。
直到坐进车里，她才轻声问：“情况不好？”
“嗯。”顾淮深简短地应了一声，伸手调高了暖气。
车内一时沉默，只有夜里的大风刮过车窗，发出细微声响。
初穗转过头，借着路灯光打量顾淮深的侧脸——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着，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谁也没再开口。
“剧组还顺利吗？”顾淮深突然问，声音里带着平静。
“还行，就是”初穗顿了顿，“今天的女主角总是入不了戏。”
“换掉。”
“我给你重新找一个。”
初穗失笑：“哪有这么简单，而且都拍了一个月了。”
初穗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不过昨天拍的一场戏倒是很顺利”
顾淮深不在意这些，前面是个路口，刚好绿灯，他打了下方向盘开口“什么时候杀青。”
初穗在心底盘算了下:“这个月月底应该能收尾。”
“嗯。”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这处的沉默一直到了老宅门口。
初穗下了车，上车后被她随手丢在车后座的外套被顾淮深拿了出来，披在了她身上。
他依然很细心，但显然不像之前，攻略性那么强。
初穗压下心底的异样，说了句谢谢。
“走吧。”顾淮深牵起她的手，低声开口。
初穗跟在顾淮深身后踏入玄关，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檀木香和热腾腾的饭菜香气。
“二少爷和少夫人到了。”老管家接过外套，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
客厅里，顾擎深正端着红酒杯站在壁炉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见到两人，他微微颔首：“来得正好，刚开饭。”
“大哥。”顾淮深点头致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初穗的指尖。
初穗跟着叫了人。
“初穗，”温觅恰好也从厨房方向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自己拌好的凉菜，“好久不见，听说你的新电影快杀青了？”
温觅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裙，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都来了。”旋转楼梯上，老爷子缓缓开口。
老管家钟叔刚刚见人都到齐了，悄声上楼把老爷子叫了下来。
“爷爷”
“顾爷爷”
见到身形消瘦的老人，几人都是心底一惊，但为了不让伤感的气氛蔓延，便都纷纷开口叫人。
企图按照往常那般，平静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