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纪随玩累了,一手牵着初穗,一手拽着顾淮深的衣角,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动物。
“饿不饿?”顾淮深低头问纪随。
小家伙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饿”
初穗刚想说该回去了,顾淮深已经自然地接过话:“园区有家不错的餐厅,吃完饭再走。”
不等她拒绝,纪随已经欢呼起来,瞬间精神了:“好耶!”
初穗无奈,只好跟着他们往餐厅方向走。
今天本就答应纪随带他玩,初穗在能接受的范围里,尽量不去扫小家伙的兴致。
毕竟 这两天,他确实因为许夏的惩罚,闷了许久。
餐厅是半开放式的,木质桌椅散落在绿植环绕的露台上,暖黄的灯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馨。
顾淮深选了张靠角落的圆桌,初穗刚要坐到纪随旁边,顾淮深却已经先一步拉开她身边的椅子。
可刚一落座,她就发现不对劲——这张圆桌本就不大,纪随坐在儿童椅上,占去了不少位置。
而顾淮深偏偏将椅子拉得离她极近,两人的手臂几乎要碰在一起。
初穗往旁边挪了挪,顾淮深却像没察觉似的,倾身向前给纪随倒果汁。
男人手臂擦过她的肩膀,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想吃什么?”顾淮深将菜单推到初穗面前,说话时微微偏头,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际。
初穗僵硬地接过菜单,往另一侧偏了偏头:“纪随,你看看想吃什么?”
小家伙兴奋地扒着菜单,指着一堆图片点来点去。
顾淮深轻笑一声,伸手越过初穗的肩膀去指菜单上的菜品:“这个不错。”
分明,他可以通过圆桌另一个方向,指给纪随看的。
但也因此,初穗不得不看见顾淮深点的那道菜。
她不禁一愣,是几年前自己和顾淮深在江南的时候,吃过的荷酥。
没想到这家店也有。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初穗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男人的动作熟稔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三四年的分离。
初穗刚动念,要再次拉开距离时,身旁的雪松香抢先一步离开,只见顾淮深已经坐了回去。
等几人吃完,夕阳也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园区的灯光次第亮起。
在这暧昧的光线里,顾淮深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温柔地困在其中。
纪随趴在顾淮深肩头昏昏欲睡。
初穗伸手想接过来:“给我吧,我们要回秦安了,今天谢谢你。”
顾淮深侧身避开:“我送你们。”
“不用”
不再给面前这个男人机会,初穗从他手里接过纪随,逃似的离开顾淮深身边。
——
然而似乎今天老天在跟她作对。
离园时,天色骤变。
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厚重的乌云,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
初穗抱着熟睡的纪随刚走到动物园门口,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顷刻间便成了倾盆暴雨。
“穗穗,下雨了……”纪随被雨声惊醒,揉着眼睛往初穗怀里缩了缩。
雨伞还在停车库的车里,看着门口堵成小山一般的人群,初穗皱了皱眉。
在保姆冒雨回园区买伞的时候,初穗连忙脱下外套罩在他头上,可雨势太大,转眼间她的衬衫就湿透了。
冰凉的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淌。
突然一把黑伞稳稳地撑在了她头顶。
“雨太大了,回秦安不安全。”顾淮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吸时的热气拂过她湿漉漉的发梢。
初穗下意识想拒绝,可怀里的纪随打了个喷嚏,小脸已经沾上几滴雨水。
她咬了咬唇,没出声。
顾淮深看出她的动摇,不动声色地加码:“从这里到秦安要一个半小时,这场暴雨要下到明天,你们现在回去不安全。”
说着还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家伙冰凉的脸蛋,将他脸上雨水擦掉。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震得初穗怀里的纪随一哆嗦。
“我的车就在前面。”顾淮深低声道,“酒店离这里只有二十分钟车程。”
雨幕中,他的白衬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可撑在她头顶的伞却纹丝不动,将她与纪随严严实实地护在干燥之下。
——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雨幕中。
后座上,纪随裹着顾淮深准备的干毛巾,很快又睡着了。
初穗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同样湿透的衣角。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今晚这场雨是不是顾淮深动用资本力量找人打的。
可是手机里两个小时前的暴雨预警跟她说不是。
“冷吗?”顾淮深从后视镜看她。
初穗摇头,下一秒发现车内的温度悄然升高——他调高了空调。
带过来的保姆被他安排在另一辆车里,这辆车除了昏昏欲睡的纪随,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了纪随叽叽喳喳的声音,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变得怪诞起来。
初穗盯着窗外模糊的霓虹光影,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雨声。
顾淮深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恰好与雨刮器的频率一致。
后视镜里,他深邃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后座,在触及初穗湿漉漉的发梢时微微蹙眉。
下一秒林景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淮深听了一会,最后说了句可以,便把电话挂断。
“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纪随的儿童房就在我们隔壁。”
“我们?”初穗猛地转头,湿发甩在真皮座椅上发出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