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义伯脸色一沉,甩开了潘钰的手,扫了眼沈清欢:“小小年纪看个热闹就罢了,回家去。”
“多谢段叔叔。”沈清欢拱手一礼,像模像样,转身就往外走。
潘钰哪里能容?指着武义伯的鼻子:“段远山!你算个什么东西?小爷我今天就不准他走!来人啊,给我拦下!”
但凡纨绔身边必定有恶奴。
潘钰当然也是如此,他的两个小厮立刻拦住了沈清欢的去路。
武义伯脸色阴沉的大步走到沈清欢的身边,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其中一个恶奴的肚子上,那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牌九桌子上,顿时牌乱飞,人也散开了。
“今天我就多管闲事了!我算不算个东西不碍事,你这不是东西的混账玩意儿,恃强凌弱就该被收拾!”段远山用身体护着沈清欢往门外去。
沈清欢本没打算如此就从赌坊离开,可不想白费了武义伯的好心,带着红缨直奔门口。
武义伯把人送到门口,黑着脸:“若是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非要去找你们的长辈,惯子如杀子的道理还用别人教吗?”
沈清欢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不等沈清欢说话,武义伯一甩袖子回了赌场。
“公子,咱们现在咋办?”红缨问。
沈清欢低声:“去武义伯府。”
红缨叫马夫赶车过来,撩起帘子扶着沈清欢坐进马车里。
沈清欢刚坐稳,抬头就见司徒珩坐在对面,惊诧:“你怎么在这里?”
“刚巧路过。”司徒珩看沈清欢的打扮:“阿灼是出来凑热闹,还是出来探虚实了?”
沈清欢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想要看看赌坊的流水,不过差点儿被人揍了。”
司徒珩勾起唇角露出笑意:“然后呢?”
“你还能笑得出来。”沈清欢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跑了呗,还能怎么着?”
司徒珩哪里舍得让沈清欢生气,慢条斯理的说:“武义伯的祖父曾是镇国公手底下的猛将,不过战死了,祖父和武义伯的父亲有交情,朝廷封赏的时候是祖父贴了一句,段家才有了如今的爵位,但这一家人运气不好,武义伯是在兄长亡故之后承袭的,武义伯府唯一的男丁还早夭了。”
沈清欢打量着司徒珩:“武义伯如此流连赌场,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银子。”司徒珩说:“并不是有了爵位就衣食无忧了,并且这位武义伯也奇怪,不肯入朝为官,也不肯经商,打从唯一的儿子早夭后,就成了赌场的长客,每次都会赢点儿银子贴补家用。”
沈清欢知道司徒珩刚在就在赌场里,也没想要隐瞒:“我要帮他,他大女儿的病,我找人医治。”
“好啊,刚好我们去拜访。”司徒珩说。
沈清欢也不在意多带一个人,吩咐红缨去酒楼点了几个菜和点心,又从成衣铺里买了几套成衣和几匹细棉布,还给小姑娘们准备了零嘴儿。
准备好这些东西都放在马车上,吩咐车夫往武义伯府去。
沈清欢以为武义伯府怎么也不会太寒酸,可马车左转右转停在了偏僻小巷子的一户人家门前,沈清欢心里是有些酸涩的。
下了马车,沈清欢打量着眼前的武义伯府,门头上的匾额确实写着武义伯府,但字迹模糊,匾额褪色,显然有些日子没有修葺了。
门前洒扫的十分安静,但门口并没有家丁守着,可见武义伯府的日子确实过的紧紧巴巴的。
红缨上前去敲门。
“是爹爹回来了吗?”小女孩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沈清欢出声:“小妹妹,是你爹爹让我送东西过来的,能开门吗?”
门里,小女孩没声音了。
沈清欢怕吓到小女孩,只能说:“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不是,不是,你们快走吧。”门里传出来小女孩有些颤巍巍的声音。
沈清欢看司徒珩。
司徒珩刚要上前,就听到门里传出来声嘶力竭的哭嚎声,还有小女孩拼了命喊着:“阿姐!阿姐,我是芳儿!”
“快点儿。”沈清欢急了。
司徒珩一纵身进了院内,一个手刀劈晕了发疯的段家大姑娘,把头发都被拽得披散开的段芳抱起来。
段芳摇头:“快放开我,阿姐会死的,呜呜呜。”
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她不怕阿姐打骂自己,只怕失去阿姐。
司徒珩打开门,沈清欢快步进来,看到躺在地上头发雪白的女子,知道是段家大姑娘无疑,吩咐红缨:“速速去府里让三爷带着钟姑娘过来一趟。”
红缨撒腿就跑。
沈清欢从司徒珩怀里接过来段芳,把她放在地上,段芳跑过去抱着阿姐哭得可怜。
“这么严重。”沈清欢怎么也没想到沈家大姑娘如此严重,从来都没听说过,其实各个勋贵家中的那点子瞒不住的事,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多,但段家大姑娘的事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司徒珩轻轻地叹了口气:“武义伯府,从来就不在别人眼中。”
是啊,多现实。
沈清欢过去蹲在段芳身边:“姐姐会找人来救你阿姐,别哭了好不好?”
段芳抬头看沈清欢,紧紧地抱着阿姐在怀里,眼神里是恐惧和戒备,嘴唇颤了颤:“你们别嫌弃,阿姐已经很久不犯病了,不是要吵到邻里的。”
沈清欢知道段芳怕什么,可见很多人都嫌弃他们家有个闹人的疯子。
“姐姐带来了好吃的,一会儿有人来救你阿姐。”沈清欢说。
段芳瞪大了眼睛:“救阿姐?真的会有人能救阿姐吗?”
沈清欢点头:“一定能治好姐姐。”
段芳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阿姐,再看沈清欢,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松开了阿姐,后退两步跪下就给沈清欢磕头:“只要您能救我阿姐,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沈清欢伸出手把段芳抱起来,倒不是她力气多大,而是段芳骨瘦如柴。
送到屋子里,放在床上,回头看着跟进来的段芳:“阿芳,你爹爹刚才救了我,我是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爹爹说出去找钱,说药王谷的谷主都来京城了,这是救阿姐唯一的机会。”段芳打量着沈清欢:“你可不可以把我买了,我会做很多很多活儿,不用多少银子,只要能救阿姐就行。”
沈清欢的心闷闷的疼,抬起手揉了揉段芳的发顶:“阿芳,你别着急,一会儿救你阿姐的人就来了,不要银子。”
司徒珩把东西都搬进来,看到沈清欢温柔的和段芳说话的模样,轻轻地抿紧了唇角,他刚在在赌坊里脑海里又出现了新的画面,武义伯去过漠北,在漠北要就走沈清欢。
漠北,原来这一切都发生在漠北,怪不得沈清欢要让一家人都去漠北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未来要发生的事吗?自己难道想错了,不是上一世的人来寻仇,而是自己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