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羽 作品

40. 宫宴(下)

    商芷仓皇道:“有人要……”


    “嘘。”江楼月的手指贴上她的唇,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颤。那指尖带着酒水的气息,不容抗拒地压住她未出口的警告。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找到公主殿下解释清楚,不能有误会。”粗狂的男声近在咫尺。


    商芷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便是一紧。江楼月揽着她旋身退入梅林深处,靛色大氅扬起,将两人严严实实裹住。枯枝扫过脸颊的刺痛中,她听见他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后背发麻。


    吱呀——


    年久失修的窗户被推开,霉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江楼月反手落闩的声响在空寂的殿内格外刺耳,惊起梁上栖息的寒鸦。


    “这里是禁……”商芷刚要开口,唇上又是一凉。江楼月单手撑在她耳侧的雕花槅扇上,另一只手仍虚掩着她唇瓣。月光从破损的窗纸漏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我知道,所有那些人才没胆子进来。”他低头凑近她耳畔,呼吸灼热,“殿下还是小声些,不然引得旁人过来,又是说不清了。”


    这话说得暧昧,商芷耳根腾地烧了起来。她猛地偏头避开,却被他扣住下巴转回来。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俱是一怔。


    她的唇比想象中更软,他的手指比冰雪中更凉。


    杂乱的脚步声绕着宫墙转圈。商芷屏住呼吸,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追兵动静上,全然未觉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


    直到有温软的东西贴上她颈侧。


    “你……”商芷惊得去推他胸膛,却摸到一片紧绷的肌理。江楼月不知何时已解开了大氅裹在她身上,而他身上是华丽又单薄的吉服,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让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大人,这里是宫中禁地,锁都锈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商芷刚松口气,突然浑身一僵转身的瞬间,唇瓣擦过他的嘴角。


    这个意外触碰像点燃了某种引信,江楼月突然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下来。不同于前世温柔的缠绵,这个吻带着血腥味的侵略性,仿佛要把两世的分离都补回来。


    “唔……”


    商芷捶打他肩膀的拳头被轻易制住,江楼月挑衅似的扯过她的织金腰带。


    “江楼月!”她偏头躲开新的亲吻,“你又发什么疯?”


    挣扎间发钗坠落,青丝如瀑垂落。他趁机将她的手腕按在头顶,鼻尖蹭过锁骨处的温热:“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声音哑的不像话。


    “还记得怎么解我腰带吗?“江楼月突然带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玉扣上,“你总说这个机关美太复杂。”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商芷眼前浮现烛光里自己绯红的脸,颤抖的指尖怎么也解不开那个精巧的锁扣。最后总是他低笑着自己动手,然后……


    “这是惩罚。”他用拇指擦去她唇上的水光,“宴会上你躲了我两次。”


    “混蛋!”她猛地清醒,指甲在他手背抓出血痕。


    江楼月吃痛松劲的刹那,商芷趁机滚到茶案另一侧。半褪的衣衫滑落至肘间,露出雪色里衣上绣的并蒂莲。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肌肤上投下枝桠状的光影。


    “阿芷。”他突然放软语气,“你不好奇这是何处?”


    “一座废殿罢了。”商芷头也不回地走向虚掩的窗子。


    身后传来衣物窸窣声,接着是“咔嗒”轻响。商芷下意识回头,只见江楼月从桌底下摸出个物件,正举在月光下端详。


    那是个鎏金吊坠,缺了一角的凤凰翎纹样在尘封多年后依然熠熠生辉。


    “还我!”她扑过去抢。


    江楼月顺势后退,后背抵上朱漆斑驳的立柱。商芷收势不及,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吊坠在争夺中高高抛起,又被他凌空抓住。


    “本宫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胡闹。”她面露愠色,梅林里听到的事涉及到皇兄安危,她还要抓紧时间去报信,多耽搁一刻,皇兄就多一分危险。


    江楼月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永安三年冬,洛老将军战死北狄。同日深夜,洛昭仪血崩而亡。”他指尖划过积灰的妆台,“这景福宫,是她产后静养之所。”


    屋外寒风大作,吹开破败的窗棂,纷纷扬扬的梅花瓣随风而落。


    “你身上那个。”江楼月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灼热,“内侧刻着‘茵茵’二字,是洛萧然的父亲当年亲手……”


    “休得胡言,皇家之事岂是你一个外族人可以随便议论的!”商芷浑身发抖。这个秘密连宫中老人都缄口不言,他怎么会知晓?


    “永安三年秋。”江楼月翻开一本泛黄的奏折,“北狄连破三城,洛向典大将军请命出征。陛下命其率三万精兵,即刻北上。”


    “可兵部给的却是老弱残兵。”江楼月取出一封密信,“真正的精锐,被扣在居庸关外。”


    商芷听得浑身发颤,强作镇定冷声道,“陈年旧事,质子是想给洛家翻案不成!”


    他继续道,“待玄武营与北狄两败俱伤,驻守燕北的陈定才出兵收拾残局。”


    “你胡说!”商芷猛地拍开江楼月手中的密信,纸张如枯叶般散落一地。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明是洛向典轻敌,孤军深入才使得玄武营精锐葬送北狄。”


    “当年派去的监军是谁?”江楼月突然打断她,“而陈定,又是谁?当今皇后的表兄,此战败北可他却封侯,想必圣上此中深意殿下早已知晓。”


    “就算父皇有深意又如何,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更何况是帝王。”商芷眼神迅速冷静下来,洛家原本效忠的是三皇叔,若非父皇在诸多皇子中展露头角得先皇赏识,那洛家怎会把女儿许给父皇!


    月光穿过破败的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楼月望着眼前这个强作镇定的姑娘,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又在咬嘴唇了。


    这个习惯从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就有。每当遇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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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接受的事,那两瓣嫣红总会被她自己咬得发白。就像现在,明明指尖都在发抖,却还要挺直腰杆摆出公主的架势。


    “你……”她开口时声音带着细微的颤,像初春将化未化的冰,“到底想说什么?”


    江楼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想起刚入宏朝为质时,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这位六公主。那时她才十二岁,穿着杏子红的襦裙,因为背不出《女诫》被贵妃罚站。小姑娘梗着脖子不肯哭的模样。


    “殿下难道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那句残忍至极的话终于从他红枫般的唇间吐出。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殿外风声呜咽,吹得她鬓边碎发轻扬。江楼月几乎要抬手替她拢好,却在看到她戒备的眼神时生生忍住,忽然不忍心看她眼中的光破碎的模样。


    商芷的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一定是有别的阴谋!”


    她的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譬如父皇每次看她时,眼中总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譬如她每次犯错父皇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七岁那年打碎了御书房的紫翡翠镇纸,父皇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罢了,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


    譬如贵妃轻易应允心爱的女儿前去楼兰和亲,从未有过阻止。


    她自幼知晓是洛向典的自负才使得输了与北狄的战事,可眼前这些军报上的日期、印信,证明是早已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父皇若想毁了洛家,怎会留下洛萧然那个隐患?”商芷声音嘶哑,像受伤的小兽。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江楼月闻言,突然低笑一声,“殿下可记得洛萧然头一次出征是多大?”


    商芷微愣,怎会不记得,六年前洛萧然只有十二岁就敢主动请缨,说要踏平北狄。


    当时朝臣们都以为是小孩子讲的笑话,可谁都没想到,父皇当时真的应允了!


    “他当年只率了两千轻骑去偷袭北狄大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重复洛向典的旧路,必死无疑,可他倒是争气,仅仅损伤了十几人打破北狄五千骑兵,杀敌三千,俘获牛羊数万。”


    这些事她都知道,当时捷报传来时,父皇高兴的看了两遍又让忠贵公公读了三遍。


    “恰好当时钦天监突然上书。”江楼月的声音冷得像冰,“说天狼星动,主杀伐。恰逢洛萧然三战三捷的捷报同时抵达,陛下才不得不……”


    “不得不什么?”商芷厉声打断。


    “不得不封他为镇北大将军。”江楼月忽然抬手,指尖擦过她眼尾,“算起来殿下与洛萧然还是表兄妹呢。”


    商芷猛地拍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划出三道红痕。殿内突然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