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秦简唾手可得,可他不信命,慧娘也告诉过他,出身决定不了一切。
既然他没有好的出身,那他就踩着有好出身的人往上爬,他偏偏要把秦简拉下神坛,看他还怎么高高在上。
时至今日,温旺家都清晰的记得,当年他推开门时,秦简惊惶失措的样子,可真是令人高兴啊。
二十二年,他足足耍了秦简二十二年。
到现在,秦简的儿子,依旧得叫他一声爸:“烙、幺,尊敬、我。”
这是他面对秦简时,最大的底气来源。
只要他还是温南州的父亲,秦简就得帮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一瞬间的不快,气定神闲的看向秦简,希望能再看到当年的惊惶失措。
但是没有,秦简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温旺家,你也配叫个人!”
这是秦简唯一想跟温旺家说的话,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已经什么都不用问了。
当年的事情,就是温旺家一手谋划的。
他脸上终于是有了第二个表情,那就是厌恶。
温旺家看到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紧:“秦简、你输了!”
输给他了,输了这么多年!
可能是因为装了这么多年,也可能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也可能是因为秦简的出现刺激到了温旺家。
这一刻,他突然就不想装了。
如何呢?又能怎?
他就不相信,秦简真的不在乎当年那件事了:“你、不想、我说出、烙、幺、的身、世,就必须、帮我。”
老幺的身世一旦曝光,杨桂兰,温南州秦简,连带着秦简身后的秦简,没脸见人都是轻的。
这严格来说算是犯了流氓罪,秦简的名声地位将付之东流,同时这也会成为秦家的一个把柄,永永远远都将被攻讦的把柄。
“你、不、帮我,那、大家、就、一起死。”
反正他只有老大老二两个亲生的儿子,若一次都陷了进去,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头子,也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现在呈现在秦简面前的状态,整个就是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明晃晃的威胁秦简。
但是不得不说,秦简确实被威胁到了。
他自己倒还好,不在乎那些名声地位,但南州和南州的母亲是无辜的。
已经是他对不起他们了,不能再把他们卷入旋涡里来。
他冷冷的看着温旺家。
温旺家愉悦的微笑。
看吧,秦简终归还是被他拿捏在了手掌心里。
这一刻,他依旧为自己当年的决定而自豪,舍一个女人,换他温家的登天路。
再划算不过了。
良久,秦简说:“我需要时间。”
拖也好,还是怎样也好,先把温旺家稳住。
奈何温旺家人老成精:“不、要、拖延、时间,我的、身体、报告、还留着,还、是你、找人、检查的、那份。”
有那份报告在,报告上的日期清清楚楚的证明了一切。
秦简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我需要先了解你的儿子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才能知道怎么帮忙。”
这也是实话,他确实想要去了解清楚,温旺家的两个儿子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丝承诺都不会给的。
温旺家也见好就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则试探出了秦简的态度。
二则秦简既然能松口,那他就有把握,最终达成目的。
“一、天,晚、上,我要、在我、家、见到你。”
是的,温旺家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想让秦简见到老婆子一面。
他喜欢看秦简想干掉他却偏偏无能为力的样子。
温旺家觉得,这一天是他三个多月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秦简又岂能全部如他所愿:“明天,你来找我。”
“温旺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让我帮忙,可以,那就按照我的节奏来。”
温旺家翘起了嘴角:“堂堂、秦、教授、也会怕、吗?就、今晚,今晚、见、不到、你,我就、把、老幺、的身、世、告诉、他,我说到、做到。”
哪怕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都没遮盖住温旺家的得意洋洋。
哈哈!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大教授,还不是要被他拿捏。
以往是他想岔了,总想着跟秦简维持面上的和平,所以有些要求也不敢提的太过分。
现在不同,他想开了,秦简站得高,理所当然的比他更害怕揭开当年的事情。
哦,对了,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死、之后、会有、人、公开、秘密。”
补充这一句,他是怕秦简杀人灭口。
不得不防啊。
秦简只回了一句:“恕不远送。”
温旺家从这四个字中,品出了被戳穿心思以后得欲盖弥彰,他笑着道:“你、送、我、出去,我走、不了。”
这个轮椅是借的医务室的,质量超级差,温旺家才不费那个力气呢,让秦简送岂不是更好?
秦简压根没搭理他,阔步出了招待所,想着去找廖元白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谁想到,刚出了招待所,就看到廖元白走了过来:“老秦,我刚还去车间找你呢,你这是偷懒了啊,上班时间回来睡大觉。”
待到走近了,廖元白才看到,秦简的脸色冷的跟冰碴子似得,神色当即一肃:“出什么事了?”
转念他又想到:“是不是”你儿子求你帮忙了?
远在病房的温南州,一个激灵,躲过迎面而来的大巴掌,紧随而来的,是另一个大巴掌。
还有时不时抽冷子往他身上招呼的脚,端的是险象环生。
因为,沈二柱醒了,正在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