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而以泪洗面,诉说太子牢狱之苦;时而旁敲侧击,暗示摄政王权势过大的隐忧;时而回忆太子童年的可爱模样,勾起皇帝的父爱之心。这种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终于开始发挥作用。皇帝的心态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对太子的态度由坚决抵制变为犹疑不决。
寒刈很快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在一次朝会后,皇帝忽然问起太子的近况,并暗示或许可以考虑减轻他的处罚。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寒刈心中警铃大作。
离开朝堂,寒刈直接前往玲贵妃的寝宫。自从他成为摄政王,玲贵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迁入了更为宽敞华丽的宫殿,宫人侍卫众多,俨然成了后宫之主。然而,玲贵妃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简朴作风,寝宫内陈设素雅,没有过多装饰,只在窗边摆了几盆她喜爱的兰花,清香淡雅,与她的性情相符。
"母亲,儿子来看您了。"寒刈推门而入,看到玲贵妃正在窗前绣花。
玲贵妃见到儿子,面露喜色,但很快又转为担忧:"你这几日面色不佳,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寒刈坐下,沏了杯茶递给母亲:"父皇近来气色好多了,想必是皇后照顾得当。"
玲贵妃接过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皇后日夜守在皇上身边,不知说了多少太子的好话。皇上龙心善软,又念及骨肉亲情,恐怕渐渐被说动了。"
"母亲也注意到了?"寒刈眉头紧锁,"今日朝会上,父皇竟提议考虑减轻太子的处罚,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玲贵妃叹息道:"皇后自小精于心计,又与皇上有数十年的夫妻之情,知道如何拨动皇上的心弦。你要小心应对,太子一旦重获自由,必然会对你不利。"
"太子野心勃勃,若重获自由,必将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小心应对。"寒刈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不过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太子敢有异动,我绝不会手软。"
玲贵妃握住儿子的手,低声道:"我并非担心你不能应对,只是不愿看到你陷入危险。皇后和太子背后站着许多老臣,他们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你动摇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你要格外小心,尤其是饮食起居,莫要给他们可乘之机。"
"儿子明白,会多加小心。"寒刈温言安慰母亲,但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对策。
离开母亲的寝宫,寒刈独自走在宫中的小径上,思绪万千。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宫中的牡丹正盛开着,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紫的若云,美不胜收。然而此时的寒刈无心欣赏这春日美景,他的心思全在朝局的变化上。
皇后的介入,使得本已平静的局面再起波澜。太子若能重获皇帝的信任,甚至部分恢复权力,将会对他的改革造成巨大阻碍。更为危险的是,太子与幽兰公主同处一地,若二人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清晨,春雨绵绵,给京城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寒刈早早起身,准备上朝。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大朝会,各部主要官员齐聚,商讨国家大事。他知道,今天的朝会必然不会平静。
摄政王府的书房内,寒刈正仔细阅读各地送来的报告。自从他推行改革以来,新政已经在多个州陆续实施,成效初显。新税制已在八个州推行,成效显著,税收增加的同时,贫苦百姓的负担反而减轻了;新式学堂建立了十余所,培养了一批具有新知识的学生;煤炭技术的推广也取得了初步成果,方安城的钢铁产量大幅提升,新式武器装备开始配发军队。
然而,这些改革也引发了越来越多的抵抗。新税制触动了大地主和地方官员的利益,他们暗中阻挠,甚至煽动百姓抗税;新式学堂的教学方法颠覆了传统,引起了儒生们的强烈不满,他们四处宣扬新学"伤风败俗";煤炭技术的推广更是被视为"异端邪说",遭到道家和某些保守派官员的抵制,称其"亵渎神灵,扰乱天地之气"。
"王爷,是时候出发了。"赵明轻声提醒道。
寒刈点点头,整理好衣冠,大步走出书房。府中侍卫早已列队等候,见寒刈出来,齐声行礼。寒刈登上马车,向皇宫进发。
沿途街道已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明亮,行人纷纷避让,对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投以敬畏的目光。马车缓缓驶入皇宫大门,寒刈下车,直奔议政殿。殿内已有不少大臣到场,有的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有的独自站立,神色各异。
寒刈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众臣纷纷行礼。他注意到,一些原本与他交好的官员,今日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而太子的旧党们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中透着幸灾乐祸的神色。显然,皇帝态度的微妙变化已经传开,使得朝中各派重新洗牌。
"摄政王大人。"礼部张尚书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是朝中的元老,也是儒家思想的坚定拥护者,对寒刈推行的改革一直持反对态度。
寒刈回礼:"张大人早。"
"早啊,摄政王。"张尚书意味深长地说,"听闻皇上近日龙体大有好转,真是国之幸事。"
寒刈微微一笑:"确实如此,这是大启之福。"
"是啊,"张尚书点头,"皇上英明睿智,相信会为大启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话中有话,寒刈心知肚明,但他不动声色,只是礼貌地结束对话,走向自己的位置。不久,皇帝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进入大殿,众臣跪拜行礼。寒刈注意到,皇帝今日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显然是恢复得不错。
待皇帝落座,大臣们依次上前奏报各地政务。刚开始,朝会进行得还算顺利,直到议题转向改革政策的推进情况,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礼部张尚书突然上奏:"臣有本奏:摄政王推行的新学大兴,传统礼教日渐式微,恐怕有违祖制,长此以往,人心不古,社稷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