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吕冠瑛先不干了:“大人,民女只希望外甥恢复良籍,之后自可以由吕家抚养长大。民女愿立下字据,只要他恢复了良籍,此后便能保证与世子和端侯府再无关系!”
原本吕冠瑛对这些侯门公府里的事儿就略有耳闻,这几日乔依心陪着她抓人,也跟她说了不少。
那些话不是吓唬她的,举的例子都是有名有姓的,让她也知道了这样一个出身不受待见还给家里惹过麻烦的孩子会被如何对待。
孩子将来过得好不好,说到底还要看家里的长辈上不上心,要是长辈这儿先就恶了这孩子,将来什么好亲事、好前程,大多也是轮不到他的。
夏明月心里那叫一个想答应,她巴不得以后都见不到这孩子,可她面上还是假装大度地道:
“呦,这可是奇了怪了,侯府的锦衣玉食不要,偏要在外头当一个小商贾之子,没这样的道理。这位吕姑娘,你还没有成亲,父母又已亡故,一个人抚养这孩子恐怕也不方便。”
“你要是觉着如今我们端侯府败落了,怕我们养不起这孩子倒也不必,我是这孩子的嫡母,就算我从嫁妆里抠银子出来,也是养得好的。这么点儿的孩子能吃多少、用多少?保准亏待不了他。”
“还是说,你不想把孩子交给我们养育,实际上是另有疑虑,是担心他祖母对他不好么?也是,把这么小的孩子养在女观里,也不怕自小就移了性情。”
这时候养孩子至少在小时候还是讲究一个热热闹闹、花团锦簇的,不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就把他往寺里、观里带。
就好比之前某一个王府里孙儿就是小时候为了养病在寺里住了五年的,后来这孩子大了,性子就特别清静,最终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闹着出家了。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大家就更不敢让这么小的孩子住在那种地方了,何夫人这般安置那孩子明显没安好心。
夏明月自己不能明着说何夫人的不是,现在就想挑唆着吕冠瑛说,最好两个人能打起来。
这吕冠瑛一看就是市井里走惯了的商女,一看就比何夫人有力气、手脚灵活,要是打起来定能把何夫人抓个披头散发、满脸花!
吕冠瑛忍着气,安抚着瑟缩着抱着她腿的小外甥:“夫人,这孩子从出生就没经过富贵,他没那个命。如果家姐一直健在,或是这孩子之前未被藏匿的话,民女断然不会走到报官这一步。”
“甚至……说句不顾王法的话,要是民女之前就知道孩子的生父是你的夫君,拼着冒认其他良籍男子为父的风险,民女就是使了银子买通一个,也不会求到你们头上。”
“你们就放了这孩子吧,别让他去想他不该享的福,也别让他遭不该遭的罪。”
夏明月不喜这孩子,却也不想被人当面指摘她会对这孩子不好,当即便有些怒了:
“你这是想说我会对他不好?我可没那闲心,还是说你担心的是别人?直接说就好了,何必绕弯子。”
“长姐,这人是你带来的吧?你也劝劝她,别管我们这些人如何,他们吕家该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我们能认下这孩子,让他们家也出一个侯门公子,难道不好么?”
一直站在一边看戏的夏明嫣这时候终于给夏明月加了把火儿:“二妹妹这话可就说差了,你自己都不放心了,还能指望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放心?”
“这件事巧合太多,我还听说就在昨日,还有人坐不住了派了人去吕家灭口,别提有多可怕了。这要是放在二妹妹你身上,你就愿意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送进有这种嫌疑的地方了?”
夏明月听了,头一次觉得她这个长姐还是帮着她的,这些话可不就是冲着何夫人去的吗?
昨日楚氏已经派人到吕家周围打听了,已经知道了有人去吕家行刺还被抓了个正着的事儿,可她又不能说自己就知道了。
因为她昨夜也观察了,何夫人是不知道的,正因为没有得到派去吕家的人的回音,何夫人可是等了大半宿的。
夏明月咂了咂嘴道:“说的也是,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张大人,您要是还怀疑我婆母,要不就把她身边的人带来拷问吧。”
“那些个下人平日里看着嚣张跋扈,实际上都是软脚虾,真要有什么,相信他们是不敢作伪的。”
何夫人气得头上发晕,捂着头就让李玦扶住她:“阿玦,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这是出了家贼了。回去以后你就休了她,母亲再给你说更好的亲事,或是把雨萍扶正。”
“夏家这门亲,咱们要不起。你听听她都在说些什么,这些没有的事儿,都敢往我身上扯,也不知道夏家怎么就教养出了这个恶毒、愚蠢的胚子。”
李玦也气得不行,之前对夏明月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不满都爆发了出来:
“明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亲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没错,她的确隐瞒了她私自扣下了孩子,没有告知孩子的生母,可那也是为了孩子好。”
“她这般重视子嗣,既然已经决定了把这孩子认回来,又何苦害了他的生母落下埋怨。况且安置他的生母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整个元京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何苦反而把事情闹到如今这不田地,弄得人尽皆知?”
“别人怀疑也就罢了,你进门之后母亲待你不薄,连请安定省都能免则免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平日里待她面上体面些,给她些小恩小惠,就想收买她了?笑话。
夏明月虽然极其看不上吕大姑娘这样的女人,可她也不想何夫人哪天像对付吕大姑娘那样把她给灭了口了,这一点上她是要站在华家和吕家这边的。
夏明月难得没听李玦的劝:“夫君这话就不对了,只要婆母没有做过,越有嫌疑越要说清楚,不然不说府里闹得人心惶惶的,就是外头也会说闲话。”
“夫君袭爵在即,府上有这样的嫌疑,更该说清楚。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你还指望宫里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