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斩首示众

    他像沈昌那个薄情寡义的?

    池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他几乎咬着牙道:“沈棠宁,你再说一遍?”

    她倏然回过神,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像我父亲,而是……你给我的感觉就像爹一样。”

    糟糕,好像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

    果然。

    池宴极其不爽:“啧,我有那么老?”

    沈棠宁干脆闭上了嘴,见他额角隐隐渗出了汗,用衣袖给他拭了拭,有些歉疚:“要不放我下来?”

    池宴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轻轻一哼:

    “老实待着,让你看看二公子的实力!”

    来到普陀寺,沈棠宁进去参拜,池宴也跟在后头。

    拜完后,有个小沙弥从禅房里出来,出声挽留她:“女施主留步,空寂大师请您移步一叙。”

    沈棠宁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池宴,后者皱眉,想也不想地说:“我陪她一起去。”

    小沙弥一脸为难,迟疑地解释:“空寂大师只请了这位女施主,施主可以在外等候。”

    池宴顿时一挑眉,语气不爽:“什么意思,性别歧视?”

    沈棠宁轻咳一声,犹豫一瞬抬手拍了拍他:“应该没事,你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我叫你。”

    他好歹是被说服了,只是脸色仍有点阴郁。

    沈棠宁无奈弯唇,看向小沙弥,微微颔首:“劳烦小师傅带路。”

    对方引着她来到一间禅房外:“空寂大师就在里面,施主请。”

    她看着明黄的帘子,敛去眼底的思绪,掀开走进去。

    “空寂大师。”

    蒲团上坐着一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正是空寂,他睁开眼看过来,脸上有了笑容:“施主请坐。”

    那双眼眸有种历经世事的通透沧桑,无端让人信服,她心底稍安。

    在他对面落了座,沈棠宁端详了他片刻,欲言又止,对方似看出她的疑惑,笑着出声:“施主,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她微怔,不由在脑海里认真回忆这张脸,可没有丝毫头绪。

    空寂提点:“长公主。”

    沈棠宁恍然大悟,眼眸微微睁大:“那日……您也在?”

    她与长公主就是在此结识,她故意在参拜的时候说了一些话引起对方注意,可她没想到那日长公主身边还有旁人。

    空寂和蔼地颔首,意味深长:“我对施主印象颇深。”

    她难得赧然,很快眉尖无意识蹙起:“可您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

    “我不知道,所以在这里等。”空寂笑望着她,他的眼神平和智慧,她不由自主跟着心平气和起来。

    “我近来频繁做梦,梦到的事有些令我费解,不知大师可否帮忙解惑?”

    “时机未到。”空寂这么说了句,抬手推过来一个匣子,“这里头的香,施主拿回去,每晚入睡的时候点着,可解答你心中困惑。”

    沈棠宁打开匣子瞧了瞧,将信将疑,最终还是收下:“多谢大师。”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意,便试探地问了句,“无功不受禄,我给贵寺添些香油钱如何?”

    空寂的回答倒也有趣,他没有义正辞严地拒绝,也没有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是道:“施主有这份心再好不过。”

    沈棠宁退出去的时候,仍有些心不在焉,她顺手在功德箱里添了些银票,转身去寻池宴的身影。

    费了些时间,她在姻缘树下找到了池宴,对方正握着一根红绸带往树上挂,她眼神疑惑:“你不是不信这个?”

    池宴手抖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故作镇定地往身后藏:

    “什么?”

    见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心里愈发好奇,沈棠宁微微挑眉走上前:“你写的什么,给我瞧瞧。”

    池宴仗着身高一手按着她的头,一手将红绸高高举起,耳尖泛着可疑的红:“那不行。”

    趁她不注意,将手中绸带一抛,挂上了高高的枝头,确认那高度她跳起来都摸不到,这才满意地松了桎梏。

    一低下头,沈棠宁正幽幽地盯着他,那眼神让他有些心虚,讪讪地后退两步。

    她慢条斯理抚了抚云鬓,见没弄乱,这才盯着他冷哼一声,抬脚朝外走。

    池宴回头确认了下那根红绸稳稳地挂着,几步追上去:“你和那什么大师聊了什么?”

    沈棠宁唇角微翘,慢悠悠地说:“不告诉你。”

    还挺记仇。

    他眼尖地瞥见她怀里抱着的匣子:“这里头装的什么?”

    “自己猜。”

    “啧,待会儿我偷偷地看。”

    “……”

    有了这香,沈棠宁夜里确实睡得安稳了不少,连着几日她都不曾再做梦。

    *

    沈昌的罪名很快被证实,崇德帝的旨意也下达了——

    沈昌于午门斩首示众,沈家的家产尽数充公。

    至于沈家其他人,由于不知情,并未受到牵连,并且沈辞还大义灭亲立了一功,因此升了官。

    但他的名声总归不大好听,外头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当着他的面不敢议论,背地里总是免不了唾弃几句。

    之前与裴家的婚事告吹,如今沈家落魄,更是无人敢上门提亲。

    “这不正好?父亲走了我还要守孝三年,得亏没有婚约在身,省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沈辞口吻轻松,并未受到外面流言蜚语的影响。

    他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日渐成熟稳重起来,能够独当一面。

    沈棠宁不知说什么好,情绪有些低沉:“再等三年,你都二十了。”

    沈辞不以为然:“池宴不也是二十才娶的阿姐?”

    池宴黑着脸瞪他一眼,语气又稍显得意:“那是我命好,歪打正着娶了你阿姐,瞧瞧你这德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娶个什么天仙!”

    一言不合,二人又差点干架。

    这俩人半斤八两,都是人嫌狗恶的德行,谁也别说谁。

    沈棠宁揉了揉额角,发了话,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作为子女,理应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沈辞想了想,点头:“听阿姐的。”

    ……

    于是约定好次日,他们又去了趟牢里。

    得知了自己的死期,沈昌看上去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