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响着锅铲碰锅的细碎声,葱花下油锅的刹那“哧啦”一响,蒜香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傅祈年把细面条下进锅里,用筷子搅了搅,低头捞起飘在表面的青菜,又往汤里打了个蛋。
他其实挺少下厨的,但煮面这一点手艺,还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
尤其是当年蹲点巡防时,战士们夜里饿了,一锅咸香热汤面,最能压下疲惫和浮躁。
他沉默地煮着,一面掀开锅盖,一面听着屋里的动静。
卧室门没再响过。
明月洗完澡,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头发还在滴水。
她气消得差不多了。
其实早在他摘下眼镜那一瞬她就怂了。
她明知道是她较真,偏偏又不想先低头,想着就更气。
可肚子实在争气,咕噜叫了一声。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还是换好睡衣,悄悄打开门,闻着那一股香味飘出来,脚就不争气地往厨房走。
*
餐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已经放好,碗边压着两根脆脆的榨菜。
汤底泛着黄亮的油花,蛋黄完整地浮在上面,青菜碧绿,面条筋道,最上头还撒了点儿炒熟的芝麻。
明月看得一愣,心里的火气像被这一碗面压下去大半。
傅祈年从厨房里出来,见她站在桌边没动,轻声问:“面快凉了,要不先吃?”
明月撇撇嘴,嘟囔一句:“……也没多好闻。”
话虽这么说,人已经坐下,筷子也拿起来了。
她咬了一口,鸡蛋香、葱花香、还有那种锅里煮出来的面汤味,混在一起……竟然好吃得让人眼圈发酸。
她扒拉着面条,小声嘟囔:“谁稀罕你
傅祈年坐在对面,没点破她那点嘴硬,只是低声应了句:“嗯,你饿了。”
明月不吭声,埋头把那碗热汤面吃得干干净净。
汤底还有些辣,呼吸间带着热气,把鼻尖都熏红了。
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觉,先前那股羞恼与委屈,好像随着一口口汤水下了肚,没那么堵心了。
她抬眼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下不为例。这次就原谅你了。”
傅祈年撑着脸看她,嘴角带着点没说透的意味:“行,那傅枭的事就翻篇了。”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那酒吧那晚的事,你打算怎么说?”
明月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些。
她眉头一挑:“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去趟酒吧都要报备啊?”
“我又不是小姑娘了,连杯酒都不能喝?”
“你自己酒量也一般,还不允许别人碰?”
傅祈年听着她理直气壮的回怼,没立刻反驳。
他坐直了些,语气收敛:“明月,从我们在一起到现在,我不管在什么场合,从没让你失过面子。”
“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留点面子?”
明月皱了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祈年看着她,没拐弯:
“那酒吧是我一位朋友开的。他打电话告诉我,说看到我老婆穿得挺‘打眼’,还在和一个男的靠得很近,问我是不是我们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明月一下怔住。
傅祈年继续,“他还说,是不是我‘满足不了’你,你才跑去找别人。”
这话说得直白得很,带着点刻意压着火的味道。
明月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祈年见她没吭声,语气稍缓了一些:“我不是不让你出去,也不是要管你穿什么、跟谁喝酒。”
“我只是希望,咱们彼此体面一点。”
“我尊重你提的所有要求,从没干涉你的交际圈,你要工作、要应酬、要单飞去日本,我也没拦过。”
“但同样的,我不想在别人面前,被人指着说‘你老婆是不是不想跟你过了’。”
这话不重,却把场子压得很冷。
明月沉着脸,没有立刻回应。
好一会儿,她撇开眼,不情不愿道:“就算我今天让你丢了点面子,你也不该对我做那种事。”
她不喜欢这种蛮不讲理的侵略感。
餐厅里落针可闻,只有窗外稀疏的夜风声。
傅祈年没回话,只是站起身走到她身侧。
明月警觉地抬头,“你干嘛?”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他扛了起来。
“你——傅祈年,你放我下来!我刚吃饱,你要我吐出来是不是?”
“帮你改掉坏习惯……”
明月急了:“那你等我消化完,我胃胀!”
“胃胀跟那三个孔有什么关系!”
明月又羞又急,手拍他背:“你别闹了,真的难受……”
傅祈年理都不理,声轻带坏又轻佻,手掌重重落在她臀上一下:“知道错了没有?”
“……”
因为这惩罚,明月几乎彻夜难眠。
*
第二天到工作室时,连化妆都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疲惫。
马高苗一早就在办公室等她,优雅地坐在皮椅上,转到咖啡机的方向,八卦地坏笑:
“你俩昨天做了几次啊?怎么黑眼圈都要掉到嘴上了。”
明月整个人晕晕乎乎,“十次。”
马高苗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撑着椅背站起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真假?傅大老板精力这么旺盛?!”
明月懒得搭理她,瘫坐到沙发上,一头埋进抱枕里哼哼:“我腿都不是我的了。”
马高苗凑过去,打量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啧啧两声,“你这不是光脸色不好,是整个人都透着股被折腾过的虚脱感——你们到底喝了多少酒?”
“没喝酒。”明月翻身躺平,望着天花板,声音低哑,“但喝了十瓶矿泉水。”
“……你们是运动员下凡吧?这都能补得回来?”
明月懒洋洋地伸手扯过桌上的湿纸巾盖脸:“中途我想停,他非说‘哪有训练只练一半的’,还拿健身来类比我……”
“我呸!”马高苗抱臂看她,“这是健身?他那是操练你吧?”
明月捂脸哀嚎:“他还说什么‘要治我去酒吧的坏习惯’,用行动教育我什么叫做责任与纪律……”
“这么说,他那是惩罚你?”马高苗一拍大腿,笑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傅总这人怎么这么腹黑啊?外面一个禁欲冰山的人设,家里这么疯批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