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的那根线终于被抓住,蔺霭把所有大块头都检查一遍,最后得出结论,都变的亲人了。
再换句话说,危险性全部降低了。
就像一只狼突然有了狗的性格,动物还是那个动物,只是对人类的理解从危险直立猿变成了可以相信的伙伴。
为验证结论,蔺霭特地去金融和韩愈鳄的嘴侧摆动手臂,事实证明,两条大鳄鱼条件反射想攻击人这点被它们自己克制住了。
她在金融头顶摸两下,这对爬宠馆是好事,变温动物脑子不够发达,淡漠并非本意,但也确实培养不出像哺乳动物那样丰沛外放的感情,工作人员面对这些大个体总是多一重风险,可现在这个问题被解决了。
这对动物,对饲养员都是好事,她下个月不在爬宠馆也不用时时刻刻牵挂了。
蔺霭松口气,老天给她开外挂,没事就好。
她再去问后山那段塌陷的路面是怎么回事,得知只是一个空洞,虽然大,但不深,问题在可控范围内,如果昨天不塌,后面定期检查时也会发现,不过提前发现是好事,避免了人员受伤。
负责人告知蔺霭,建设的每一步都按规定行事,项目部也重新测绘过,没有问题。
蔺霭不放心,要求再次检查,等到第二天,她没听见工程有问题,倒是听说有地质学家在路边发现了几种新植物,还是很古老很有历史的植物。
像什么苏铁,木贼还好,疑似芦木和种子蕨等几种植物的出现差点把人吓死。
看着那些学者们激动地大喊奇迹啊!她躲到无人角落,和琂妄碎碎叨叨:“能想出是古植物种子再发芽这个理由,他们也是很厉害。”
她也想过这么说,但太假了,怕人不信没敢讲,没想到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说通。
琂妄看不出绿叶菜都有哪些区别,只好说,“芽都发了,总得找个理由说服自己。”
蔺霭:“…有点道理。”
她揉揉笑僵的脸颊,回到馆内去看斑鳖蛋。
赵许这两天住在这儿,恨不得亲自进孵化箱孵蛋,日日夜夜守着上百个蛋。
蔺霭帮她换掉茶杯里的水,重新沏上放到桌前,问道:“今天能孵出来吗?”
“应该在夜里。”赵许一点也不觉得累,一脸慈爱地盯着这些小斑鳖蛋。
第一窝上百个蛋,她和张为颜拿走四分之三进行人工孵化,剩下四分之一让斑鳖蛋在人工沙滩上自然孵化。
目前看来,这些蛋都发育的很好,越到预计破壳的日子她越激动。
赵许用力眨下眼睛,缓解疲劳干涩的眼球,蔺霭递给她一瓶眼药水:“您也休息休息,不然等斑鳖孵出来,那些人一股脑儿涌过来应付不了。”
“我现在就是舍不得走,怕明天一离开,你这的人应付不来。”赵许讲斑鳖不是韩愈鳄,这些小崽崽一端就能端走一窝,她现在谁都信不过。
蔺霭闻言安慰她,“明天下午咱们离开后,张大夫会在这里盯着,日常叫戚教授多看顾看顾,我把专门水栖龟的饲养员也调过来了,卢笙靠得住,您放心,事情都安排好了。”
怕赵许不信,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您看,我连用哪条小青龙都选好了,不管是为钱还是为热爱,员工们都会很上心。”
其实蔺霭推测神秘人也会帮斑鳖一把,她刚刚去看小青龙,被选中的这条蛇情绪比她都稳定,她咬人的概率都比蛇高。
赵许也明白她没法一直盯着,纪录片的录制日期是定好的,不能随意往后推,她看的了一时,看不了一世,得适当放手。
坐回到凳子上,赵许端起茶杯,“我明白,你们俩有事就快去做,今天挺多事要忙好吧?”
蔺霭没客套,“是有一些事还没做完,你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
赵许招手让她去吧,“一会儿我就休息。”
“好,你别光说不做,半夜我可是会过来检查的。”
“哎哟,琂妄快点把她带走。”
“不敢。”琂妄像个人形立牌,话也说的缺少主观能动性。
蔺霭视线扫过去,鞋尖杵他一下,这才关上门。
她去谢珈和那边再看一眼,银色子弹今天很好说话,拍摄非常顺利,谢珈和正在卸掉身上的各种装饰,准备收工。
瞧着没事,蔺霭找完招呼就走,抓紧最后一晚时间做检查。
行李早就收拾好,蔺霭带了很多防蚊虫叮咬的衣服和防晒套袖,完事抽空睡了会儿觉。
凌晨四点半,她手机振动几下,是赵许发来的信息。
一个八秒的视频,第一只小斑鳖破壳了。
白色的蛋破开一道裂缝,还是三头身的斑鳖宝宝费劲从里面爬出来,眼皮有点肿,在和蛋壳撕打的过程中黏了自己一身沙子。
蔺霭坐在床上重复观看三遍,听见琂妄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再过去才想起来放下手机。
“不吃了,现在就去看。”她轻快的跳下床,在灰蒙蒙的天幕下赶到育幼室。
赵许在,加班的张为颜和卢笙也在,连戚靖都半夜赶过来。
见到她和琂妄,赵许连续眨几次眼睛,“你们这一过来有种都来听我交代遗言的感觉……”
“不吉利的话不要说。”张为颜端起茶送到她嘴边,“来,漱漱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块说了吧。”
卢笙:“嗯,赵老师,您放心离开,不用挂念这里。”
戚靖:“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身体能挺住吗,早点休息吧。”
“…我好着呢。”赵许招呼几人来看,第一只小斑鳖刚刚完全脱离蛋壳,她看着高兴,亢奋的能来两个托马斯全旋。
蔺霭靠近孵化箱,第二个蛋壳出现裂缝,一枚希望的种子获得了大自然赋予的肉体,又一只小斑鳖准备去开拓外面的世界。
年幼柔弱的身体迈出第一步,它离开熟悉的巢穴,滑动的四肢不算有力,几次摔倒扑空,乍看之下姿态有些滑稽。
微弱抽气声在落针可闻的育婴室内响起,蔺霭余光瞥到聚精会神的赵许,看见她略微发红的眼眶。
她的呼吸频率几乎和孵化箱里的小斑鳖同步,紧张的有口气一直没舒出去,屏在心头憋的脸发红。
可她没注意,只顾紧盯迈过破碎蛋壳的小斑鳖。
那对日后徜徉在水里的前肢挣扎着,奋挺着,梗着脖子探索,直至它再一次挣扎,水润粘腻的薄膜被张合的嘴巴顶开,终于成功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赵许才随之顶破卡在嗓子眼的屏障,喘出那口噎得她不上不下的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