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甲士的目光在许舟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真伪。
许舟见状,语气愈发诚恳:“将军若不信,大可请左总兵亲自辨认。只是眼下情况紧急,还请行个方便,让我面见殿下。”
“当真如此要紧?”疤脸甲士沉声问道。
许舟直视对方双眼,一字一顿道:“事关高平一城百姓生死存亡!”
疤脸甲士沉默片刻,突然对守门甲士挥了挥手:“放行!”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交叉的长戟整齐划一地竖起,肃杀之气顿时消散。
许舟心头一震——竟如此轻易就放行了?
疤脸甲士示意守卫推开沉重的府门,低声道:“今日破例放你进去,实非我边军有意阻拦……待会儿你自会明白。”
话音未落,许舟已一个箭步跨过门槛。
然而刚转过影壁,一名身着明光铠的羽林军将领便拦住了去路。
那人看到许舟身后的疤脸甲士,当即厉声呵斥:“本将不是再三交代过吗?如今都司府已是太子行辕,未经羽林军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你们边军是怎么当差的?”
许舟猛然回头看向疤脸甲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边军有意刁难,而是羽林军全面接管了都司府的防卫,连边军都被剥夺了放行的权力。
此时,疤脸甲士眉头紧锁,脸上的疤痕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这位周公子乃是我左副总兵的故交,如今有要事禀报,我等放他进来有何不可?这都司府本就是我高平边军的驻地,荀将军为表对太子的尊重才暂借此地。怎么,你们羽林军真当这是自家地盘了?”
许舟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语气诚恳道:“两位将军息怒,此事皆因我而起。只是眼下确有十万火急之事需立即禀告太子殿下,实在耽误不得。”
“你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羽林军将领冷笑一声,轻蔑地打量着许舟的装束,“不过是个江湖游侠,太子殿下正在商议军国大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速速退下,都司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舟不再多言,径直迈步向前。
羽林军将领勃然大怒,“铮”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许舟胸口:“站住!本将的话你没听见吗?”
剑尖距离胸口仅剩三寸时,许舟身形微晃,如同游鱼般轻巧地避开剑锋,与那将领擦肩而过。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只听一声暴喝:“找死!”
那将领转身就是一记鞭腿,直取许舟右胯。
许舟头也不回,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对方脚踝,手腕轻轻一抖,那将领顿时如同陀螺般旋转着踉跄出去。
待他稳住身形时,许舟已经冲出数丈之外。
“拦住他!”羽林军将领怒吼着要追,却被疤脸甲士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扣住手腕。疤脸甲士朝许舟背影喊道:“快去!”
“有刺客!抓刺客!”羽林军将领的喊声在都司府内炸响,顿时如同捅了马蜂窝。
霎时间,沉重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羽林军从廊柱后、厢房内蜂拥而出。
眼见前路被堵,许舟脚尖一点,身形拔地而起,轻巧地跃上连廊屋顶。
灰色的瓦片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如履平地般朝着白虎节堂方向疾驰而去。
瓦片在许舟脚下碎裂飞溅,身后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他身形忽左忽右,在屋脊间腾挪闪转,每一支射来的羽箭都堪堪擦着衣角掠过。一名羽林军百夫长带着十余名甲士堵在前方回廊,长戟如林直指天际。
许舟嘴角微扬,身形骤然加速。就在即将撞上戟阵的瞬间,他猛地一个鹞子翻身,竟从众人头顶掠过。
半空中他右手在腰间一抹,数枚铜钱激射而出,“叮叮叮”精准打在那些甲士的手腕穴道上。顿时一片痛呼声响起,长戟“哗啦啦”掉了一地。
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身份,他特地将臭肺收了起来。
此刻,身上只有这些个铜钱。
“得罪了。”许舟轻声道,身形已落在三丈开外。他出手极有分寸,既不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又能确保无人再追。
又一处拐角,四名持盾甲士组成盾墙严阵以待。
许舟不闪不避,在即将撞上盾墙的刹那突然变向,一脚蹬在廊柱上借力,整个人如大鹏展翅般从盾阵上方滑翔而过,顺手还拍了拍最边上那名甲士的头盔。
“在上面!”下方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许舟充耳不闻,身形在屋宇间连续几个起落,终于远远望见了白虎节堂的飞檐。
堂内灯火通明,透过敞开的门窗,可以清晰看见太子端坐首位,任敖、徐怀瑾分坐两侧,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要事。
夜色如墨,高平城的白虎节堂灯火通明,檐角铁马在风中轻响,肃杀之气无声蔓延。
“有刺客,保护殿下!”
一声暴喝骤然撕裂寂静,羽林军的怒吼在庭院中炸开,惊得堂内众人纷纷抬头,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屋顶。然而夜色深沉,瓦檐之上只有一片模糊的暗影,无人能辨清虚实。
任敖反应极快,腰间长剑尚未出鞘,人已大步踏出白虎节堂,冷峻的目光扫视四周:“戒备!”
江听潮动作更快,二十余名羽林军瞬间结阵,剑刃出鞘的铮鸣连成一片,寒光交织成网,将节堂入口封得密不透风。
军阵之中,气机相连,每一柄剑都如毒蛇般锁定目标,彼此呼应,毫无破绽可寻。
许舟站在屋顶,眯眼打量着下方的阵势,心中暗凛——不愧是千锤百炼的羽林精锐,若贸然硬闯,只怕顷刻间就会被绞成碎片。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
落地时,他刻意放缓脚步,靴底碾过青砖,发出清晰的声响,以示自己并无偷袭之意。可即便如此,二十余柄长剑仍纹丝不动地指着他,只要他再向前半步,锋刃便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