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有规矩

许舟没急着动,只是伸手握住了一旁的臭肺——那把裹在灰布里的长刀。刀鞘冰凉,触感熟悉。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深潭:“谁?”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嗓音甜腻却暗藏锋芒:“是许舟许公子吗?深夜拜访,真是不好意思。奴家是隔壁快活林的,听说您前日卖了些消息……”她顿了顿,笑意更浓,“奴家带了银子来,还想找您再买些。”

许舟的指腹在刀鞘上摩挲了一下,语气冷淡:“请回吧,我们已经没有消息可卖了。”

门外沉默了一瞬。

再开口时,老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锐利:“公子,咱们开门见山吧。奴家的人今日瞧见您匆忙奔向都司府,紧接着边军和太子就有动作了。”她轻轻叩了叩门板,像是敲着一笔买卖,“一百两白银,换您一句话,如何?”

许舟的眉头皱得更深,指节微微发紧。

汀兰低声道:“公子,我去开门。”

可她的手刚碰到门闩,许舟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置疑:“我去。”

他提着臭肺,缓步走向门口,刀鞘末端挑起门闩,动作轻得像是在试探毒蛇的獠牙。

咔——

门闩抬起的瞬间,老鸨已经出手。

砰砰砰!

六枚透骨钉撕裂空气,从门缝外激射而入,木屑炸裂,钉尖寒光闪烁,直逼许舟面门!

许舟手腕一翻,臭肺横挡身前,刀鞘如铁壁般拦下六枚暗器。哚哚哚!钉子整齐地钉在鞘上,震得他手臂微麻。

他右手猛地一抖,裹刀的灰布寸寸碎裂,露出臭肺的真容——漆黑的刀鞘上缠着暗红纹路,如干涸的血痕。透骨钉叮当落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外的老鸨心头一凛,没想到六钉齐发,竟被一刀拦尽!

她双手交错,袖中寒光再闪,六枚透骨钉夹在指间,手臂如幻影般舞动,钉子接连破门而入!

噗噗噗!

木门瞬间千疮百孔,碎屑纷飞。可当老鸨凝神看去,门后空空荡荡——许舟早已不在原地!

她没敢贸然闯入,只是压低声音,威胁道:“我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普通人,若不想他们遭殃,自己出来。”

屋内死寂,无人应答。

许舟无声退至窗边,臭肺缓缓出鞘,刀刃映着烛光,冷如霜雪。

下一刻,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刺向身后纸窗!

嗤——

刀刃穿透窗纸,精准地刺入窗外杀手的咽喉。许舟抽刀,鲜血顺着刀锋滑落,在窗纸上洇开一朵猩红的花。

杀手的尸体从三楼坠落,重重砸在后院,闷响回荡。

汀兰怔怔地看着染血的窗纸:“公子你……”

许舟没答,只是抬头望向屋顶,眼神锐利如刀。

——还有四个在上面。

他猛地跃上八仙桌,身形如鹰隼腾空,臭肺凌空一斩!

刀光如匹练,破开瓦片,斩断房梁。

轰隆!

半边屋顶轰然塌陷,一名杀手猝不及防,硬生生砸进屋内,另一人则被刀锋削断小腿,惨叫声撕破夜空。

血水从屋顶的破洞处喷涌而出,顺着残破的瓦片蜿蜒流下,在屋檐处汇聚成一道猩红的瀑布,哗啦啦地砸在后院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暗红的水花。

走廊上的老鸨听到屋顶的异响,眼中寒光一闪,抬脚便朝木门猛踹过去!

砰!

门板四分五裂,木屑飞溅的刹那,一抹雪亮的刀光从晦暗的房间里骤然劈出,如雷霆乍现,直逼老鸨咽喉!

她浑身汗毛倒竖,脚尖猛地向后一蹬,身形如鬼魅般后撤,刀锋几乎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老鸨心中惊怒交加,指缝间已夹满透骨钉,正欲全力出手——

可就在这一瞬,她瞳孔骤然收缩。

那刀光背后,竟还藏着一抹黑色,如一片飘落的竹叶,又似一柄无声的短剑,轻飘飘地从刀影中浮现,悄无声息地刺向她的心口!

老鸨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脊柱几乎弯折成直角,硬生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她手脚并用,如蜘蛛般迅速攀上走廊墙壁,几个纵跃便窜上房梁,目光阴冷地扫视四周,试图捕捉那柄黑色短剑的踪迹。

——那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

念头未落,背后寒意骤起!

剑种如毒蛇吐信,从阴影中无声刺出,轻飘飘地划过她的脖颈。

老鸨浑身一僵,捂着喷血的喉咙从房梁上栽落,重重摔在走廊地板上。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许舟,嘴唇蠕动:“剑……”

嗤!

臭肺贯穿心脏,将她未尽的话语永远封在了喉咙里。

……

楼下柜台处,掌柜猛地从柜台后扑出,脚踏楼梯扶手,身形如鹞子翻身,几个起落便跃上三楼!

水润一脸茫然地从柜台后探出头,仰着脖子喊道:“掌柜的,您干嘛去啊?”

掌柜的声音从楼梯拐角远远传来:“救人啊!我去三楼,你们俩抄家伙上房顶,把快活林的杂碎全宰了!”

水润和木头面面相觑——刚才这老家伙还信誓旦旦说咱们开的是黑店,怎么转眼就要去救人了?

此刻的掌柜已冲到天字甲号房外,正要破门而入,却见许舟手持五尺长刀立于走廊,脚下躺着老鸨尚温热的尸体。

掌柜心头一跳。

——这就死了?

他抬头看向许舟,正对上对方冷冽的目光。臭肺的刀锋缓缓转向,许舟的声音比刀还冷:“掌柜怎么来了?”

掌柜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汗。

他总不能说“我是特地来保护你的”,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客官,我听见楼上动静,特来相助。”

许舟眯起眼睛:“是吗?”

“千真万确!”掌柜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咱们客栈有规矩,绝不容许有人在此行凶!我料定这老鸨要对客官不利,特来诛杀,没想到客官身手了得……”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水润和木头手持菜刀,在瓦片间腾挪跳跃,将两名杀手逼得节节败退。碎瓦哗啦啦从破洞处落下,在房间里砸起一片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