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的声音嚣张至极。
南屿的视线，却不断地在黄芪身上流转。
魂珠被皮肉包裹住，很难看出准确的位置。
这让南屿攻击起来，也处处受阻。
生怕一不小心打在魂珠上，让水月魂珠破碎，再难修复。
可这般模样，落在黄芪眼中，全当是南屿怕了她。
神态越发嚣张。
冷笑连连，低声怒吼着：“南屿，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尝试一下，变成血水是什么滋味！”
说到此处，黄芪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迷恋。
沾沾自喜地说：“也不知道，二皇子还会不会爱你的一滩血水。”
南屿瞳孔骤缩。
看着黄芪的嘴角裂到耳根，那笑容仿佛要将整张脸撕裂。
少女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
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转着冲来，周身缠绕的黑气如同千万条活蛇。
所过之处，地面腾起青烟，砖石迅速碳化剥落。
南屿剑锋横扫，凛冽的剑气割裂空气。
却在触及黑气的刹那诡异地扭曲、消散，仿佛被无形的漩涡吞噬。
她旋身跃起，灵气凝成的剑芒如流星般疾射。
可那些带着毁灭气息的攻击，一进入黑气范围，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激起。
“不够！不够！”
黄芪癫狂地大笑着，指甲深深掐进脸颊。
划出数道血痕，猩红的血珠滴落在黑气中，竟化作狰狞的骷髅头。
她歪着头，发丝凌乱地遮住眼睛，从缝隙中透出的猩红光芒。
带着近乎偏执的疯狂：“你的攻击，就像情人的抚摸，太温柔了！”
南屿呼吸急促，接连十几次攻击都被黑气吞噬，长剑上的灵气愈发黯淡。
她刚稳住身形，就见黄芪突然静止。
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抬起头，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容：
“你打了这么久，也该歇一歇了。”
少女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神经质的颤抖。
“好，接下来，就该我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黑气骤然暴涨。
在虚空中凝成漆黑的长弓，病态的笑声在地牢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喉间溢出一串破碎的嗤笑。
苍白的手指缓缓抬起，指节泛着青灰。
随着抬手的动作，浓郁如墨的黑气在掌心翻涌凝聚。
扭曲缠绕间，一柄由黑气凝成的弓箭缓缓成型。
弓身还不断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黄芪歪斜着脑袋，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狼狈后退的南屿。
黄芪的手在黑气中抓捞，指甲缝里渗出黑色血珠，突然猛地攥紧。
一柄纯黑色的箭矢便出现在他掌心。
那箭矢仿佛活物般扭动，箭镞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黄芪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癫狂，突然仰起头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
猛地拉开弓箭，身体随着拉弓的动作剧烈颤抖，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扭曲的脸上。
箭矢离弦的瞬间，他整个人都跟着向前栽了一下。
南屿神色惊恐，身形狼狈地在箭矢间腾挪躲避。
被箭矢擦过的花草树木，瞬间发出“滋啦”声响，迅速消融成一滩冒着气泡的黑水。黄芪见状，病态的笑容愈发狰狞。
一边发出咯咯的怪笑，一边不停地拉弓射箭。
动作越来越快，箭矢如雨点般朝着南屿倾泻而去。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伸手猛地抓向空中翻涌的黑气，五指张开又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刹那间，漫天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南屿激射而出。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根本避无可避。
黄芪歪着头，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看着南屿陷入绝境，笑得浑身抽搐，口水顺着嘴角不断滴落。
“南屿！”
“当心！”
焦急的喊声从后面出来。
地牢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慕十三。
来不及等待护卫队，慕十三御剑而来。
作为白草宗最优秀的弟子，慕十三实力修为早已经到达结丹期。
看见南屿被漫天箭矢包围，心中焦急。
大喊一声，丢出手中的扇子。
扇子药香四溢，就连灵气都能吞噬的黑气，却不得触碰药扇半分。
扇子掠过。
和箭矢撞击在一起。
火花四溅。
一把纸扇，一堆黑气凝聚的箭矢，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慕十三一个俯冲，挡在了南屿身前。
看向半空中虚浮的黄芪，没有紧皱。
语气凌冽地说：“黄芪，还不住手？”
黄芪孩深情款款地看向慕十三。
语气里面，竟然有一点撒娇的味道。
噘着嘴不满地说：“二皇子，人家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啊！”
“难道说，你还看不出我的痴心一片吗？”
“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这样。”
她眼眸低垂，眼中竟流露出悲伤神色。
慕十三皱眉。
再次强调：“我对你没有感觉。”
“别自作多情！”
谁想到，黄芪听到这话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发出咯咯的笑声。
眼中满是疯狂之色，笑眯眯地说：“我黄芪先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我喜欢你就成了！”
黄芪张开双手。
本就恐怖的黑气，此刻更为浓烈。
笼罩在周围的建筑物上，就连房屋，也全部化为黑水。
她贪婪地笑着，大逆不道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在我看来，你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等你册封我为皇后呢？”
黄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双眼之中的欲望，几乎要将人吞噬掉。
狂笑中，她忽然来上一句：“我已经决定了！”
“这个皇帝我来当。”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成为的人！”
黄芪脖颈青筋暴起如赤蛇，浑浊瞳孔翻涌癫狂。
歪斜嘴角撕裂至耳根，涎水晕染衣襟。
她枯瘦的手指乱抓，血痂簌簌掉落。
整个人扭曲痉挛，宛如失魂木偶。
她指甲掐入皮肉却露出陶醉笑容，贪婪残忍的目光如野兽锁定猎物。
浓稠黑暗泛起涟漪，无数虚影似破碎头颅晃动。
凹陷眼眶闪着幽绿磷火，腐烂嘴角挂着狞笑。
翻滚黑气突然尖啸着一分为二。
一股扑向南屿，瞬间将其周身染成死寂。
另一股缠绕黄芪，她发出非人的嘶吼，双臂如铁钳抱住慕十三。
两股黑气交织成漆黑发亮的茧。
符文流转，寒意刺骨。
南屿凌厉的攻击触及茧的刹那，便如泥牛入海，尽数被吞噬。
“二皇子！”
地面上才，传来惊呼声。
将领们带着士兵赶了过来。
只是看着天上的欠款，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场面，根本不是他们能看明白的。
“黄芪，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了二皇子！”
一声怒吼，当即有人开始朝着上空放箭。
黑色的茧中，两个人依旧纹丝不动。
反倒是有黑气，朝着将领们蔓延而去。
惨叫声连连，但凡是被黑气触碰的，都成了血水。
就连南屿都毫无办法的黑气，更不要说普通将士。
即使是有些修为的将领，又能如何呢？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安妮与甚至都快要感知不到慕十三的存在了。
谁也不知道，黑色的茧中，发生着什么。
下方的将士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毫无意义的牺牲之后，几位将领似终于反应来过来。
一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脸上透着一抹绝望。
朝着南屿咚咚咚磕着响头，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
“求求您了，救救他吧！”
“虽然您不是二皇子的属下，可二皇子对您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恳求，其余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眼下，实力最高的，就是南屿了。
下跪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中也不乏许多和慕十三亲近的人。
此刻全部跪成一排。
声泪俱下地说：“求求您，救救二皇子。”
“虽然他不说，可我们都知道，二皇子最在意你了。”
“即使是行军打仗，他说答应过你，将丹药当做糖丸吃。”
“在没有时间，也会坚持每日炼丹，许多时候，一天仅睡一个时辰不到。”
“和黄芪之间的冲突，也是因为您。”
“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南屿悬浮在半空之中。
浓郁的黑气还在不断朝着她攻击。
南屿应付黑气的同时，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许多画面。
第一次看见慕十三，他那嚣张的样子。
后来死皮赖脸跟在自己身后，做个小尾巴，天天变着法哄她开心。
跪在地牢上，为天下苍生，做出取舍。
到如今，即使身居高位，在他面前，依旧笑得像是个孩子。
似乎，这个人，在她的跟前，永远都是慕十三。
那个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的闲云野鹤。
南屿的心，忽然有些别扭。
水月一死。
天下人，皆是薄情寡义之辈。
全是自私自利之人。
南屿发誓，这天下人的事情，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如今，她真的能够眼睁睁看着慕十三去死吗？
答案，呼之而出。
她不能！
“慕十三！”
南屿冲着黑监，忽然大吼一声。
“你给我活着！”
她喊的那样坚定。
一道叹息声，悠悠从脑海中传来。
曾经看见过的宗主虚影，又一次在南屿眼前浮现。
他悬浮在南屿身前，感慨着说：“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
“是人，亦或者是魔，还是仙，都取决于你。”
“生灵涂炭也取决你。”
“幽冥剑，带走的是亡灵，要的是人心啊！”
几番言语化之后，宗主的身影越发明亮。
竟凝聚成幽冥剑的形状。
幽冥剑自主从空间戒指中跑了出来。
忽地，两者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幽冥剑上的纹路，如同是一条条红色的血管，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南屿伸手，轻轻地握住幽冥剑。
眼瞳瞬间放大。
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能够感觉到幽冥剑剑灵的存在。
仅仅只是用左手，依旧能够和幽冥剑心意相通，人剑合一。
南屿心中狂喜，再看向前面的黑茧。
随手一抬，轻轻地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