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特洛尔眉头微蹙,“不,不。那位苦修士此刻并未在学城中,我们也无权对一位教会的修士施行拘禁。而且,我们这次调查的重点也并非教会,我想这一点贝伦学士应该比我清楚。”
“我当然没有忘。”贝伦肯定地回道。
事情要追溯到三天以前,经过大议会的讨论,博士们决定进一步对被禁闭的斯拜尔进行调查,而这项任务则落到了与斯拜尔私交甚好,如今又正在学城之中的贝伦身上。费奇诺博士通过霍斯劳学士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
“我的工作任务是什么?”那日,当霍斯劳学士找到他后,贝伦直截了当地问道。
“任务?”霍斯劳学士疑惑地望向贝伦,“博士没有具体说明,大议会只是让你去与斯拜尔谈一谈。”
“谈话的内容呢?”贝伦追问道。
“博士也未明确。”霍斯劳学士,“当然你需要将你们对话中有价值的部分记录下来。”
有价值的部分,贝伦暗忖到,那必然是与星辰魔法仪式有关。他立时明白了自己该如何设置与斯拜尔对话的议题,该如何更好地执行完成这项“调查”。
然而到得第二天,即两天前,当贝伦准备前往学识塔底下大会议厅堂更下一层的禁闭室时,却传来了斯拜尔消失的消息。来传达信息的是一位贝伦从未见过的年轻学士,面对王国大学士身份的贝伦,年轻学士略显局促。“事情就是这样,贝伦学士。”他笔挺站立,一丝不苟地说道,“博士们已经成立了一个小组来调查此事。”
“我现在能否去禁闭室看一看?”即便知道年轻学士无法做出决定,但贝伦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结果年轻学士却一口将他的提议否决。“我想不能。”他迟疑了一息,然后回道,“现在整个学识塔的下层——包括大议会厅堂——都已经被封锁,除了博士们,其他的学士、助理学士们都不能进入。”
无法进入禁闭室便无从得知事情的真相。贝伦无法理解斯拜尔为何会消失,从费奇诺博士与自己的对话来看,大议会并不是准备将斯拜尔禁闭一辈子,他们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到如何解决这件事的对策,因为这关系着学城往后的发展,斯拜尔大可以耐心地等待学城做出决定。而更教贝伦想不通的是,斯拜尔是如何离开禁闭室的,难道他真的从星辰魔法仪式中得到了某种力量,让他成为了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从而能自由来去?
斯拜尔脱逃的消息并未在学城中广泛流传,只有少数人得知了这件事,并且被告以不能进行再传播。事发的第二天,亦即前一日,某个正在观测天象的学士突然发现在学城北方的不远处为红光映染,再用了望镜一观察,火势冲天,烈焰翻滚着将农田与村舍焚烧殆尽。若是以往,这场大火或许会被当成是一次无妄之灾,然而斯拜尔的消失让学城不敢对此大意,大议会又迅速地组成了一个多人小队对火灾的内情进行详细调查。“根据我们初步的判断,这场大火由圣堂厅堂中的蜡烛引起。”特洛尔学士的复述报告将贝伦从短暂的回忆拉回了现实。
“当时厅堂中没有修士?”贝伦问。
“不,恰恰相反,我们在被焚毁的厅堂中发现了两具修士的焦尸。”特洛尔解答道,“当时已是深夜,我想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焰苗,等到火焰蔓至整个厅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贝伦咕哝道,“即使嗅觉再不灵敏的人,大火产生的烟都会让人呛鼻,怎么可能到整间圣堂燃烧起来才发现?”
特洛尔学士耸了耸肩。“贝伦学士,可能你不了解,这本就是座破败的小圣堂,全部由橡木建造,再加上没有足够的钱来修缮,使得一旦被引燃,火焰便迅速蔓延。”他顿了顿,思索片刻后继续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具体大火因何会如此快速地扩散至整个村庄,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与探讨分析。”
“那么,斯拜尔呢?”考虑一番后,贝伦还是直截了当地向对方询问道,“是否发现了他的踪迹,或者是他留下的……某些印记?”
“暂时没有。”特洛尔学士摇摇头。
得到特洛尔的回答,贝伦的心中有种莫名的释然,同时又产生了某种新的担忧。“今天就到这里吧。”他起身说道,“感谢你将调查的结果与我分享,特洛尔学士。”
“这是大议会的意思。”特洛尔说道,“如果后续有新的进展,我们也会立马通知您。”
当贝伦准备离开的时候,特洛尔又霍地叫住了他。“贝伦学士。”他说,“你认为斯拜尔是如何从禁闭室中逃离的?以及,你觉得他离开学城后会去哪里?”
贝伦在原地站定,回过身去,特洛尔正注视着自己。“在成为学士以前,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教导‘在还未了解一件事的真相以前,切勿断然做出判断。’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吧,特洛尔学士。”他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至于他会去哪儿,我能想到的是斯拜尔在离学城不远的茅草屋,但是那里现在已是人去楼空。”
离开学会大厅的塔楼后,贝伦一路沉思。斯拜尔是否在进行星辰魔法仪式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使得他开始做出一些旁人所无法理解的事。眼下,整个王国都不太平,圣城之中发生的教宗被暗杀事件还未平息,学城中便又出现了状况。他蓦地将“女巫”与斯拜尔消失的事联系在了一起,随后想到星辰魔法是否也能操控火焰,能迅速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