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弯腰在地上捡起已经被揉到皱皱巴巴的信纸,细细的抚平上面的折痕,一张张整齐的摆在黄金上头。
是,季宴时的所作所为是让她生气。
可是这封信也意味着他在给出他对她的信任。
季宴时坦诚这些陈家作为若是捅出去,对陈家来说是灭顶之灾。
当然,若她真去告密,陈家可能一把火烧了府邸。
只是,能主动告诉沈清棠他的筹谋,对季宴时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毕竟陈老一家对他有恩,他断不会给旁人伤害他老师的可能。
娘说的对,万事开头难。
慢慢来,不着急。
不,很着急。
第二日一大早,沈清棠就抱着木匣子进了城。
她敲开了沈炎家的门。
刘美珠已经离产期不远,托着腰挺着肚子拉开院门,看见沈清棠十分意外,“清棠?你怎么来了?是找沈炎吗?他跟三叔一起出去了。”
“不是。”沈清棠摇头,“我来找你。有事相求。”
刘美珠把沈清棠让进屋子里。
他们家如今在城里买了套二进院子。
一家三口,即将四口,住在一起。
白日,刘美珠看着铺子,沈炎四处跑生意和送货。
孙姨娘还在做接生婆。
不过才一年时间,她已经是北川赫赫有名的接生婆,档期能排到明年末。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温馨。
刘美珠把倒扣在茶盘里的茶碗翻正放在桌上,往里头倒了些茶水推到沈清棠面前,才落座,“咱们之间说求可太见外了。你直接说什么事。只要能办,我绝对不推辞。”
“我们家特产铺子里卖的一种面叫方便面,你见过吧?”
刘美珠连连点头,“见过的。我还吃过呢!有次我路过,三婶儿塞给我的。很独特,我很喜欢。就是最近胃口不好,吃什么都感觉饱才吃不得。”
“那是因为月份大,孩子顶到胃了。以后想吃你招呼声,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今日找你想说等过了年,我要把方便面卖到全大乾,所以现在需要提前做面饼。做面饼得需要面粉。你知道的,咱们北川一年里有半数时间寒冷。粮食产量有限。
我想着你们家原来做生意的,可能认识的多,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买些粮食回来。”
“嗐!”刘美珠手里的帕子挥了挥,“你这么严肃我还道多大事?!我们家不是做家具生意的?我爹经常游走附近各州府采买木头。
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帮忙采买一些粮食就是。你要多少?”
“能买多少算多少。”
刘美珠点头应下。
沈清棠松了口气,人在撒谎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心虚。
真怕刘美珠刨根问底。
幸好,刘美珠虽出身商家,但对经商一事兴趣不大,反而喜欢八卦。
她很快把话题带到了回京的沈岐之和沈岘之两家上。
“大伯和二伯两家到京城了你知道吗?”
沈清棠点点头。
初一拜年的时候,听若若提了一嘴。
不过见她兴趣不大,若若也没细说。
“你是不知道,他们初到京城才不过数日,已经成了京城有名的丑角。”刘美珠掩唇笑。
生旦净末丑。
丑角在京剧里是通过丑化角色来逗人乐的。
和小丑有异曲同工之处。
“什么意思?”沈清棠茫然。
她是真不知道。
从沈岐之和沈岘之两家离京开始她就再也没关注过他们。
别说他们,被流放到北川的那两名曾经押解沈家人的官差她都没有空收拾。
反正有季宴时在,他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
刘美珠未语先笑,忍不住的那种,“大伯和二伯两家人都以为回了京城就和以前一样。
却不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你们流放到北川来之前,是先被抄的家。
这回圣旨只让沈家人回京,却没说把宅子还给沈家。
那两家人到京城第一日没有落脚的地方不说,连传旨太监垫付的马车钱都还不上。
我一个边陲小民都知道,宫里的太监是最不能惹的。
太监哪能吃这种亏?虽不敢直接告到皇上面前,却敢给宫里的娘娘们、宫外的朝臣们当笑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