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时的信上开头第一句话就是:
【又生气了?】
沈清棠:“……”
恼羞成怒,把信扔到地上。
鼓着腮帮子盯着信。
“又”字什么意思?
说她小气?
过了一会儿,沈清棠还是又忍不住把信捡起来。
【你说我应该跟你商量。若是一件事我明知道说了你会反对,但是做了对你有好处,该如何抉择?】
沈清棠食指在这句话当季宴时的脸,使劲戳,“你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反对?”
然而,下一句就是。
【我还是替你做了决定。你去找太傅帮忙。】
沈清棠:“……”
好吧!
如果跟她说,她确实不会同意。
后头季宴时大概解释了下什么叫找他太傅帮忙。
沈清棠也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未雨绸缪。
之前,她当时小看了季宴时。
季宴时或许没料到她有本事把三角山炸了。
但是以他走一步看十步的本事,定然也不会让十万大军行动时缺衣少粮。
提前就在布局。
虽说炸三角山一事不在计划之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季宴时说的太傅,就是陈老。太傅的孙女,就是沈清棠拜年时才认识的若若。
她此行并不是单纯探亲。
事实上,不止若若,陈家人每一次来北川都不是单纯的探亲。
陈老家整个院子下方都是被挖空的。
每一次陈老家在京城的亲戚从京城来的一路上都会有计划的采买粮食,运到北川后,囤于地下。
从京城到北川两千里余路,他们每过一座城池都会买上两三石粮食。
数量不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到北川之时,便能积攒上千石粮食。
积少成多,数年时间,陈家地下堆满了粮食。
晒干的粮食,做好防腐防霉的措施后,可保数年不坏。
这些粮食足够十万将士嚼用三个月。
每一次探亲的陈家人,数十辆马车从京城出发。
世人只当是晚辈载着一行奴仆以及各种礼物到北川。
实际上礼物不足一马车,剩下的全是铜板。
一贯贯的铜板装在礼盒中置于马车上,够份量,也免去金银上的印记。
一路走,一路买,铜板换成粮食。
马车的车辙印还是拉着中午的痕迹。
零散的铜板花出去,流于民间,无影无踪。
纵使偶尔有人看见,也可以说陈老曾经路过当地,说此地的米粮好吃。
回家探亲路过,买上一些。
除了粮食,陈府还备有各种金疮药、止血药等。
也都是日积月累攒下来的。
沈清棠看完信,突然有些后怕。
幸好,她不是季宴时的敌人。
一口气看完信,对季宴时的怨也散了八分。
能不散?
她急到抓耳挠腮,口舌生疮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在季宴时那里从来就不是事。
他故意推她出来,单纯就为了给她收买人心的机会。
若是季宴时坦诚相待,说陈老家里有粮食,打死沈清棠也不会费劲筹粮。
她怎么可能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愿意倾家荡产?
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沈清棠把谷中所有的家禽、家畜除了能干活的都给将士们填了肚子。
欠条写了一堆,人情该欠的已经欠了。
纵使她想喊停,以如今的通讯也拦截不了任何一方。
重点是,到了年初三,沈清棠已经想尽了所有能想的办法。
还差三天的粮食缺口堵不上。
她算到的,季宴时也算到,才让李素问掐准时机给她信。
如今,信给了沈清棠,相当于他坦诚相告,给沈清棠抉择的机会。
沈清棠相信,此刻只要她去陈家,一定会满载而归。
可去了,就算认同了季宴时的做法。
被将了一军。
沈清棠很不爽。
却没得选。
她可以生季宴时的气,但是不能拿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沈清棠一口贝齿咬的的咯咯作响,死死的盯着信纸上的黑字,像是要把信烧出个窟窿。
瞪了一会儿再次把信扔了出去,恶狠狠道:“谁稀罕你兜底?不就是三天缺口?我有办法堵上。”
说罢,抱着李素问给的木匣子起身。
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