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修岂能听不出：“哦？俊能同志在这上面没出力？”

　　“也不能这么说，最开始还是很出力的。把小县制改革试点放在朗新就是他的意思。但到后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理念有所变化。尤其是在朗新的试点完成后，因为试点中发现了很多问题，文冠同志的意思是先在西平推广，再丰富一下经验。但俊能同志的意思是直接推广全省。后来文冠同志拍的板，俊能同志就有点不乐意的态度。省委组织部在后期的西平复制中，也基本上处于甩手掌柜的角色，都是省编办根据文冠同志的部署在推进。”

　　“其他班子成员是什么态度？”

　　“大部分还是支持文冠同志的，毕竟改革就是要一步步稳着来，不能急于求成。但俊能同志可能有别的想法，因为当时已经有传言文冠同志即将离任，所以俊能同志比较着急推广全省。只是一个不成熟的试点经验，贸然往全省推广，还是很危险的。朗新试点的时候就闹出过群体事件，干部队伍抵触情绪很大，要是直接推广全省，那么多县要是都闹起来，不仅是对文冠同志，恐怕对秦南省委都是一个大麻烦啊。按理说他应该能考虑到一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究竟是想尽快完成改革，还是对摆平问题很有信心。”

　　王兴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乌汉天。

　　政治对话，很多时候是半说半藏。而那藏的部分，恰恰是致命的。

　　乌汉天的隐讳之意，王兴修推出来了。

　　农俊能急于推广全省，甚至不怕闹出大问题，原因很简单，他要当力挽狂澜的救火队长。这里面包含了三重祸心，一是闹出问题，决策主要是你胡文冠拍的板。二是闹出问题，说明当初小县制改革在秦南不成熟，你胡文冠的改革意图破产。三是我如果摆平了问题，并且顺利完成复制推广工作，那我是力挽狂澜的功臣，小县制改革的功劳政绩，全系我一人。如果我没办法完成改革，那就直接叫停，这也是拨乱反正。

　　不管哪一种，对农俊能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当然，这里面还夹杂了一些不宜摆上台面的农俊能和王定平、林方政等人的个人恩怨因素。



　　两人沉默了一会，王兴修没再聊小县制改革的事。

　　“俊能同志到秦南也有些年头了，你怎么评价他？”

　　“变化无常。”

　　“这是什么评价？”王兴修感到诧异。

　　“就我刚刚说的几件事，其实都有他的影子。”

　　“哦？”

　　“刚开始，俊能同志是很服从文冠同志和省委意志的，就那个陵州帮事件，最开始林方政还举报了他。后来证实是误会，林方政也挨了处分。但俊能同志的秘书确实是牵涉其中，俊能同志大义灭亲，把他送进去了。随后又把他的人岳致远从秦中市委组织部长提拔到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在提拔贺兰禄的事情上，俊能同志也很卖力，直接从市委常委异地升迁市长。但在跟文冠同志产生分歧后，他又突然变了，就是……有点掺沙子埋钉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