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缘修 作品

第1044章 内阁拟票彻查

第1044章内阁拟票彻查

此时的京城,

晴空万里无云,可李宅书房之内,却显得有些压抑,虽不为所动,但仍在居中有所不知,

李潮生合上折子,用手指不断的点着桌面,道;

“师兄所言不无道理,江南那些盐商,被洛云侯杀了一批之后,老实了许多,尤其是领头的八大盐商之首汪家,落得满门抄斩,话说,这个汪家,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毕竟这个新上任的巡盐御史汪孟善,也姓汪啊。

这一点,他们二人这才想到,常侍郎眯着眼,回道;

“大公子猜测不无可能,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都姓汪,而且许多事都是那么巧合,这样看来,巡盐御史,恐怕不只是巡盐御史了,这一点,在京城就要好好查查,他背后又是何人?”

朝中局势又起波澜了,

“这倒是难办,若是他不凭空跳出来,还真不好查,不过太上皇寿宴在即,各地就会上贺表,既如此,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办法?”

常侍郎也来了兴趣,张口问道,

“盐税这一块,每年定下的税银四百万两,今年不如借口太上皇寿宴,要求盐税多奉上一百万两贺银,如此一来,有的盐商忙了,”

“这倒是好法子,此事,还请大公子多担待一些,这些折子的事,若是恩师问起,”

略有些犹豫,恩师的身子也不知如何了,李潮生点点头,应道;

“师兄放心,若是家父问起,这些事,我会提的,”

“那就好,既然大公子心中有数,为兄也就不叨扰了,还有一事,三位王爷回京的路可不一样,留心一下。”

说罢,便起身拱手告辞,桌上的包裹,也随之拿着一起离开。

人一走,

李潮生就按耐不住,径直去了后院,见到自家父亲,依然在躺椅上假寐,小心靠近,停留在那,

而首辅李大人,如何不清楚是谁来了,微微侧身一番,须白的头发倾斜,问道;

“是谁进府了?”

“回父亲,是刑部的常师兄,从江南那边接了案子,说是江南毁堤淹田的案子有了眉目,牵扯内务府和织造局,有些棘手,卷宗被送入内阁和宫里,到现在也没有信,内阁几位阁老,都没有去拆信封。”

大公子规矩的把话说完,内阁的事,他现在也是插不上嘴,不过养心殿,已经准许他入秋的时候进内阁了,所以,现在依然不是,

“哼,这封卷宗,岂是那么好拆的,内务府那边,挖个一些烂石头,都能让满天下都知道,织造局那边,一匹丝绸和锦布都没织造出来,就开始满天下嚷嚷,你说,用的人还各自争权夺利,就算是好事,也给撕扯坏了,”

轻哼了一声,李崇厚对此唾之以鼻,若是要一人负责,此番江南之策,还能走一走,如今各方势力插手,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万幸了,可惜,洛云侯还有南子显的那两位门生,还真是有意思啊。

“那,父亲,朝中的事,又当如何去办?”

“朝中的事,朝中能有什么事,所有的一切,等太上皇寿宴过了再说,此番的折子,皇上应该是收到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就怕皇上,罢了,去吧。”

话说到一半,李崇厚叹口气,若是藩王发难,皇上只能依靠四王,若是四位王爷有异心,这最后只能看洛云侯还有王子腾,以及镇国公他们了,但是,这些人,又是如何想的,太上皇的寿宴,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布下暗手,

“这,是,爹,儿子知道了,”

大公子无奈,躬身一拜,便退了出去,可心中,如何能放得下,如今捷报入京,三路大军齐返京城,这些,会不会又是祸患,说不得早做打算,这般想法,脚下就不由的朝着书房而去,

“来人啊,笔墨伺候!”

大内宫城,

内阁部堂内,

早有值守的官员,把各地送来的奏折,全部规整,而后放在议事厅的书案上,关内各郡的奏疏,都会送到此处分类,以供阁老查阅。

而今日,

部堂内却显得极为古怪,此番值守的,内侍户部顾阁老,其余人则是接了通传,紧赶慢赶,刚刚步入内堂之中,尤其是卢文山,面带微笑,打进门之后,就在那默不作声,还有兵部尚书赵景武,也是一般事不关己的模样,

众人围坐在书案前,桌上早已经摆的满满当当奏疏,其中就有东平王和楚王送来的秘闸,就直挺挺放在桌上,深紫色的檀木,用火漆封口,此外,再也看不出什么。

除了一个秘闸放在桌上,还有五封从江南来的奏疏,看落款,都是金陵城的那几位,这样一来,秘闸里的东西,就呼之欲出了。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众人还是不出声,此番,顾一臣就摸着胡须,拍了桌子,道;

“诸位,首辅大人不在,今个就由老夫逾越,主持一下,京南各地,已经平定叛乱,如今北静王水溶,还有东平王穆莳,以及洛云侯张瑾瑜三人,各自按照原路返京,五日之内,皆可到京城,”

顿了一下,又道;

“另有传令皇城司禀告,各藩王的车驾,已经过了安阳,入京城,也在五日之内,所以,京城禁军布控,还需要由内阁下令,严加巡视,勿要出了差错。”

两段话,两个话语,都是说京城的事,却也没有一个字提到江南的事,几位阁老也是老神注定,皆是点了头,

“是啊,京城还是要严令兵马司那些人,万不能再出现之前刺杀的事,也不知皇城司那边,查的如何了?”

卢文山也不含糊,倒是先把兵马司,和皇城司的衙门拉出来说一说,鸿胪寺的几位世子,说是身体抱恙,被刺客伤着了,具体如何,也只有他们几人心里清楚。

这一问,

就有点是问赵阁老了,兵马司那边,一直是兵部统辖,这出了事,不是应该过问一番吗,

“咳咳,诸位阁老,老夫确实在督办此案,尤其是前些日子,命皇城司暗查,让兵马司在各酒楼还有酒肆茶馆,也都检查路引,并未有异样,但是京城那一日天变的传言,却愈演愈烈,好多说法都在其中,所以,就算去查,也查不到源头啊。”

赵阁老也是一推二五六,笼统的话语一说,里外都没说什么,或者说,有用的一点没有,至于外面的传言,不管有没有,只要不传进宫里面,皇城司的那些人,自会去查的,

“行吧,谁去查都一样,既如此,那就来议一议,江南的事,江南的折子,是上了一封又一封,尤其是淳阳县令,一封接着一封从未间断,

不断上参,而且是物证,人证俱全,经过江南监察使,监督御史,还有皇城司一同审理,牵扯众多,不知诸位有何意愿啊。”

顾一臣重重一问,或许也是有些不耐烦了,可是在座的几人,又有几个惧怕的,卢文山幽幽一笑,看向桌子上的几个奏疏,淳阳知县的折子,有三封,还有一位是永宁县令的折子两封,剩下的,无非是那几个人的,或许是各有各的理,但案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南的堤坝,被人为挖开的,既如此,

“既然是有人上了折子,自然要慎重,但淳阳县令还有永宁县令呈递的奏疏,还有江南各部审查,都能证明有人敢犯了天谴,毁堤淹田的事,都能做,我看他是想谋反。”

声色严厉,恨不得立刻把此人杀之后快,这番言语,也让不少人频频侧目,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其余众人虽然知晓一点,但不知全貌,也不知如何接话,但礼部尚书边正儒却点点头,

“是啊,江南历来是朝廷的钱袋子,如今被搞的乌烟瘴气,说是改田为桑,给织造局增加丝绸锦布,可如今闹了水灾,或许,连一张织机都没动,可见此人心思歹毒,应该押解到京城,三司会审,严查。”

眼见着二人都表了态度,其余人则是闭口不言,江南之策,就是内阁提出来的,如今闹了大问题,又该如何变动,

这才是紧要的,可是,卢文山和边正儒二人,却不能解决,这就有耐人询问了,

“哼,说得轻巧,这些折子,你们也都看过了,除了秘闸卷宗,还有口供,剩下的,都心中有数,牵扯甚广,那就是大案,查与不查,在于你我,在于内阁,在于宫里,索性拟票吧,查就举手,不查,就不举。”

说完话,卢文山首先抬起手,而后就是边正儒,剩余几人,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片刻后,赵景武也举了手,随后就是刑部宋振,也举了手,这一下就过了半数,顾一臣面色一冷,加了话,

“倒是好心思,刚刚不说,现如今又开了口,既然拟票要查,那就去宫里面请示,这个秘闸,也一并拿过去吧。”

众人默不作声,随着顾一臣的步子,则是去了养心殿。

此时的养心殿内,

武皇周世宏冷着眼,而后看着手上,由皇城司送来的一袋卷宗,里面各部官员的话语,还有审问的细节,都在其内,尤其是金陵通判马广诚的供词,更是一副攀咬的摸样,

“戴权,内务府那边,可曾去江北买了地,那些前朝的矿洞,又是怎么回事?”

冷声一问,戴权明显愣了一下,想起江南的那些事,内务府这边,并未多插手,

“回陛下,江南那边,内务府的事,是由长乐宫夏守忠负责传话,具体的事,也由杨驰代为办理,买田的事,奴才不知,但那些玉矿开启,也是知会一声,前些日子太上皇修道用的玉石,也都是从江北起运,奴才还记得给陛下回禀过,因为在安湖码头卸货,难免落了耳目。”

戴权心中一惊,江南毁堤淹田的时候,怎么会牵扯长乐宫用玉的事,难不成是京城这些传言,

“用玉,用的什么玉,一整艘楼船的玉石,那得开采多久,这些玉石怎么来的,你心中不清楚,如今有人攀咬出来,这事,是查还是不查,另外,织造局干的那些蠢事,卷宗上一一记载,杨驰就是这样体会圣恩的。”

武皇沉着脸,重重把这些卷宗,狠狠摔在御案上,此事若是查,必然会牵扯内务府,长乐宫那边,会不会是个机会,洛云侯回来的还是太慢了,

“陛下,杨驰在江南,一直是坚持改田为桑的,江南水患,或许有差池,但一心为了朝廷,如今江南各县,开始补种粮食和桑树,已经走上了正轨,赈灾也是到了结尾,总归是有些苦劳在里面,望皇上开恩。”

由不得戴权不跪地求情,杨驰几个人,可是他一手提拔的,若是出了事,他如何能躲的掉。

“你个老货,竟然也有疏忽地方,江南的案子还是要查,怎么查,要有个章程,要有个度,暗自查清了,但是有些地方还不清楚,要重审,那个杨驰,也要审,要好好的审问,具体的事,你不要插手,让那文官去,朕,只要你盯着就好,”

武皇忽然把这些卷宗收了起来,而后重新塞入秘闸之中,在戴权跟前,用了烛火,重新烤了火漆,戴权一见,知道陛下是有了计较,赶紧磕头起身,走过来帮衬,火漆重新烤,就有了印子,所以要重新用印,这才烤好了,

“是,陛下,奴才知道,但牵扯内务府,还有长乐宫那边,杨驰他,”

性命如何,可就在太上皇和陛下嘴里了,

“他怎么,他知道怎么做,朕也想看看,江南的案子,应该怎么审,你的心思,应该放在京城寿宴上,等三位皇儿回京城,还需要勉励一番,至于水溶,穆莳,还有张瑾瑜,他们仨,暂且不封赏,待内阁商议过后再说,还有朕的那些王兄,既然来京城,就要老老实实待着,你可明白!”

武皇眼神一凝,从未有的凌厉,从眼中迸出,或许,忍了那么些年,有些时机到了,禁军一部人马,也可以换换了。

“是,陛下,老奴明白,”

戴权背后一冷,细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皇上能走这一步,定然是准备了万全之策,或者是,那些关内藩王,难不成真敢如外界传言,“改天换日。”

那陛下,又想怎样布下暗手呢,想想眼前的这些,御案上,只有江南大案在此,或许,是江南那边,隐约是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深入猜测,

也就是这个时候,

门外伺候的小云子,急匆匆入了内,禀告道;

“启奏陛下,内阁几位大人,齐聚殿外,说是有江南案子禀告。”

话音一落,

养心殿御书房内,复又恢复神情,武皇眼中精光一闪,

“喧。”

“是,陛下。”

小云子起身,而后退出门外,片刻后,几位阁老,带着秘笈和书信,就进了殿内,齐声山呼,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给众位阁老赐座,”

武皇一挥手,戴权会意,从殿外,进来一水内侍太监,搬来椅子,就在殿中央,分两侧放下,以顾阁老和卢阁老为首,分坐两侧,尤一为顾一臣落座之前,就把秘旨和书信,呈递在御案上,先开了口,

“启禀陛下,江南金陵城,由巡察使,监督御史,还有皇城司组成的三部会审,已经把江南毁堤淹田的大案送至京城,所有卷宗在此秘闸之内,老臣以为,江南大案牵扯众多,审问过于粗糙,还需要细细斟酌,至于具体如何,内阁这边不敢擅自拆开,”

以退为进,把内阁拟票的事,也给忘在脑后,这番说辞,卢文山岂能不挑理。

“启奏陛下,刚刚内阁拟票,要求江南金陵的案子,当彻查,查他个水落石出,而且,不管涉及到谁,都要审问到底,其中有淳阳知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告,

内阁,吏部,刑部,乃至于督察院,此人多有上参的折子,而且审查的案子,人证物证具在,当为副审,还有皇上御案上的秘闸,是东王和楚王相送,我等并未拆开,应该是此案的卷宗和供词。”

卢文山此刻,把内阁拟票还有秘闸由来说得清楚,并且还称赞淳阳知县所作所为,要是有此人在,这个案子,想要糊弄过去,绝无可能,就看顾一臣他们如何接招了,只有一点担忧,那就是忠顺王府,牵扯有多深了,

要是忠顺王插手,这就怕有了变数,

“哦,既然内阁拟票,那就去查,好好查一查,苏崇,还有蓝季礼不是接手了吗,此番就要看看,是谁胆大妄为,至于这个秘闸,尔等为何不看?”

武皇眼里有些探究,这里面写的,无非是金陵通判马广诚,还有通知胡文玄,以及知府贾雨村的证词,至于那些人证物证,不过是毁堤淹田的案子,其余案子,总不可能是江南大营的事,所以关键人物还未到场呢。

武皇这一问,也把众位阁老问住了,

“陛下,臣等不敢胡乱议定案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