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由 作品

第759章 真的吗?

回信走驰道,一路畅通无阻送到咸阳。?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赵昌回家一看到有来信,不用问就知道这玩意肯定是出自遥远东方的老父亲。

公务上能和自己联系的人很多,但孤身在外且还会单独给他写私人信件的人,多年前有旅行扶苏,之前还有旅行李智,现在就剩旅行甘罗和旅行嬴政。

甘罗基本不私信。只有在汇报重要的行踪的时候才会冒个泡诈尸,俨然是一副可靠的成年人模样。

与话贼密、一写就是一沓的李智形成了鲜明对比。

能与赵昌联系的在外的这些人中,原本嬴政才是最喜欢潜水的那一个,但现在他也变了。

见到案上摆放的薄薄的信件,赵昌心情轻松。

最近某话痨回到咸阳之后,他的读信时间就大大缩短,已经有段时间没看私信。

他当即将信件拆封。

不出所料,前面只有一句……竟然有三句!竟然有三句废话!

赵昌惊讶地再看一遍。

当面聊天的时候老爹会讲一些没用的话,但是在文字上,很少出现这些。

嬴政似乎是不适应在笔墨之间透露内心。书写的文字是拥有实体的记录,写了之后再寄出,就不好让它随便消散。

说出口的话却不一样。

尽管听众可以二次转录,但写真心话和说真心话,两者需要跨越的阻碍仍旧不同。

至少对嬴政而言,写出内心的想法,特别是还要交给儿子看的那种,他很难像面对面交谈一样有丰富的表达。

他总感觉那样的信写出来、寄出去,会被儿子翻来覆去地阅读,等到自己回到咸阳的时候,这个缺德的小子说不定还会在自己面前调侃一些信中的内容。

想到这种画面嬴政就……下不了笔。

因而两人来往的信件中基本都是公事的沟通。

嬴政通常只在开头提一句“我现在安好”、“我一切都很好”之类的话,接续的下文则转为公务,讲述最近批奏中的重要内容、或者是在巡游中发现的问题等,在结尾再叮嘱一两句“你注意身体”、“你要注意安全”。,幻′想!姬¨ ~哽¢鑫·罪,筷_

赵昌写的信在结构上也大体类似。

只不过他在开头结尾叮嘱的内容要更长一些。

中间的正文会掺杂自己的吐槽。

大部分情况下,批阅的日常上奏都是数据汇报的类型,不需要额外的反应,只需要已阅或者给出同意或不同意的批复。这种无意义的琐事当然没必要写在信里。

把最近发生的、让自己思索对策、耗费脑力的特殊事件融入吐槽,好让对方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保证信息的交流沟通。

这才是写信的目的。

赵昌稍微被异常的文字闲聊震惊一下,想:看来老爹是被海震撼到了。回来后不会又要说些顿悟的话吧?

杂念只在脑海中出现一遍,赵昌就集中注意力阅读接下来的“建议”。

简言之,其中最核心的一条是:平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抽查时改成真查。

在仓律的规定中,只要不傻到自爆,每次对账的时候粮仓中的折损率在正常规定的范围内,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这就意味着,即便贪污了,但通过节制的贪污手段,把数值控制好足以压线过关。

但嬴政表示:平时可以这么干,专项组抽查的时候不允许放过类似的情况。数据控制得太好,一看就有问题。凡是压线的,查仓吏。

赵昌想:这么做不太好搞啊。现在一时弄不起来。有些地方粮仓确实不顶用,通风、隔湿不好得改造,粮食一坏就能坏一堆,万一是真的低分飘过……

不过查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冤枉……接下来还要找机会把各地的粮仓都翻新一下,这排队要排到什么时候?路还没造完,猴年马月才能全都翻新一遍。

他的思维发散一阵,又开始思索将来巡查组的人身安全。

虽然老爹考虑到一些保障措施,但不能完全起作用。到地方去干这种得罪人的事,真的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容易栽在半路上。

老爹这想给调查组提供的高额待遇,分明就是买命钱吧。

如果逮了个大的,嫌犯们想要垂死挣扎,假托山匪、老虎之名,上下游合力实施灭口工作。?零+点·墈·书· `已*发.布′醉,欣·彰*洁.即便最后能够发现自己派过去的使者久久未归,察觉问题,但牺牲了的人就是牺牲了。

有没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能够保证大家的安全?

赵昌思考,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健壮的年轻身影。

话说如果让项羽去……

他不禁开始想象某中央特派调查员查出贪腐大案,被埋伏即将灭口时,反而一人包围对面,开始大杀特杀。

赵昌对自己脑内解锁的《项羽的花式使用方法》莫名沉默。

他把手中的信放下,收好。

既然想到了关键人物,刚好他也有点事需要和刘邦谈谈。

之前小项硬塞过来的草稿奏疏中,老刘的挑刺就是真的只是在挑刺,一点都没有给出改进的意见。

只管提,不管改。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政策,只有通过打补丁而不断趋近于“完美”的政策。

只要想寻找其中的不足之处,总能找到可以更改的地方。但是,仅仅点出不足,秦国不缺这种能力。

赵昌看刘邦也不像没写完的样子,虽然是还没有誊抄的草稿,但文字已经在收尾。所以他想问问:

挑完刺有没有考虑过对应的解决措施?

是真的没有考虑过吗?

接着再真诚地询问:如果没有考虑过解决措施,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吗?

……

趁着项籍不在,李智和刘邦又鬼鬼祟祟地接头。

“咱俩的赌约,到底谁算胜?他是在咸阳之前改变的呢?还是算在到咸阳之后和太子聊过天之后改变的?”刘邦问。

这个话题非常严肃。他看上去是一点也不吃教训。

就是因为被正主拿捏了背后打赌的把柄,他才松口帮忙写文章。

在他心里,反正这事已经被项籍知道了,起码也得弄出个结果再封盘,不然多亏啊。

李智一脸正经地接话,说:“如果说是他改变的契机,那当然是在抵达咸阳之前。你看他又想当谏议大夫,又起了那长长的称号,这都和公子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的想法。”

所以是我赢了。

“倘若不是太子拥有包容的心胸,就以籍对他说话时的不敬态度,早就将人押住了。这样一来,他别说改变,恐怕当场就能拍案反秦。”刘邦坚定他的理由,赢的人是他。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讨论,试图把对方说服,让对方认输,但是他们都比较犟。

掺杂的原因没法彻底分清楚。

“……我们再开一盘吧。”李智终于说,“籍不是还没有安下心吗?我们再开一盘赌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定下心。你看怎么样?”

“可以。不过这次可是你提议的。”刘邦把背后的锅分给李智一半,“下回籍再怎么怎么说我,我就要把你也一起拽下水了。”

他很没有良心地友情提醒。

“……你什么时候没有拽过?”李智短暂地回忆片刻,认真问。

平时你不是一直在坑我吗?

“哈哈哈哈。”刘邦突然大笑,收起笑容,正经脸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这次最好还是不要让籍知道了,省得他又想着让我去做什么事。”

如果是确实冒犯到友人,他们会知道适可而止。他们俩接受继续打赌,还是因为项籍本身不在意这件事,而是只把它当成一个可以驱使刘邦一次的把柄。

“对他保密的话,他将来偶然得知会更生气吧。”李智像是在忧心。

他有信心会被项籍牵连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这位。

刘邦生出怀疑:“……你不会告密吧?上次他能发现赌约,不会是因为你告密吧?”

并非他有意怀疑。他突然想起来对面这位当间谍搅浑水习惯了,还没能戒掉不良的看乐子习俗。

“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向他透露,不符合我的做事风格,会很没意思的啊。”

“……我勉强相信。”刘邦口中说的是信,行动上却在环视四周,侦察敌情,“籍不在这里吧?”

你别告诉我他在听墙角。

“他当然不在这里了。他在他叔父家里。”

“真的吗……?项籍你真是太愚笨了。”刘邦通过大声说坏话的方法判断,“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愚笨的人。”

李智:。

他想:籍会时常想着与你斗殴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安静。没有一个听到坏话而气愤捏拳头小项跑出来。

“原来真的不在这里。”刘邦信服地点头。

此时此刻,李智有些惋惜。

……

项籍确实在项梁面前坐着。

项梁深沉地说:“籍啊,常人在冠礼之后才是成人,但你既然已经被授官,就可以独自在外行走……是时候为你取一个表字了。

“我虽然是你的叔父,但我知道你从小在外长大,也有其他更亲近的师长。究竟要由谁来为你赐字,我愿意尊重你的想法。”

项籍:纠结.jpg

他不太想选自家叔叔,因为他们的感情确实不咋亲近,相处时间还没有和韩信在一起的时间长——他好歹在淮阴与韩信做了几个月的同窗——更何况是和刘邦李智比。根本比不过。

叔,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嘞。

高超的情商让项籍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表情有一点点赞赏。

项梁看出来了。

他真希望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看出来。

项籍觉得叔父的表情不太对,本想直言话语,出

口就变成了委婉的疑问:“您真的尊重我的想法吗?”

真的吗?

项梁:……

我当然就是跟你客气客气啊!

臭不要脸的,你小子你居然还真的不想让我给你起字啊?!

气抖冷。我是以退为进,你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