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看到上奏的时候,我发觉他所写的内容不应该出现在外臣笔下。我知道身旁又有人擅自与外沟通,告知他们消息。我竟然没有以往那样愤怒。”
“因为您长大了。”赵昌实时插播画外音吐槽。
嬴政:。
“我记账,待会收拾你。”嬴政把记仇放在明面上。
“好哦。”
嬴政继续说:“我不只是没有以往那样愤怒。我心中似乎没有愤怒。即便他还提到了你。”
又是泄露消息,又是教我做事,又是当我的面指责你。全都是巨大的雷点。
按理说我应该炸开,我都没想到我会这么淡定。
“我现在还可以点评吗?”赵昌问。
嬴政用“连续吃了三个月豆角,呵呵,今天又是豆角”的无语且认命的眼神看着家崽,继续:“他说你对我有些危险,我应当暗地收回对你的权限,远离你。”
“这是在劝您激发我真正危险的部分。”赵昌实时弹幕评价,“我不是很建议您这么做。”
但你可以试一下,我有点期待我会变成什么样。
嬴政道:“不用你建议,我也不会这么做的。你信赖我。”
他不是在自我攻略。
他第一反应给出的理由是“你信赖我,所以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不是“我信赖你,所以我相信你对我不危险”。
用“你信赖我”,更像是一种维持平衡的交易。
从对外界环境的判断着手,而不是从自己内心的想法着手。
尽管看上去有些薄情,但这样反而更能维持长久。
一个人的喜好与情感难以保持稳定,喜新厌旧是常态,今天特别喜欢这个人,明天就腻味了。
但不以喜好挂钩行动,而似乎以接收到的现状来实时决定回馈的力度。·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这就意味着:只要我一直能感受到你的信任,我就愿意一直反馈给你同等甚至更多的信任。
“是的,我信赖你。”赵昌的实时弹幕终于出现了积极的东西,好奇其他视角,“您是如何得出这样的判断的?在你眼中从哪一个方面获得了佐证?难道因为我总是什么都不瞒着您吗?”
“你聪慧。”嬴政说得言简意赅。
赵昌问:“我刚才的问题有这么少吗?”
我问这么长,你就回这一点字,你好意思吗。
嬴政直白道:“他说你对我过于危险,但你本可以在我面前更无害一些,让我们都发现不了你的危险。”
看得通透的人难道会不知道怎么才是最好的选项吗?
适当的藏拙才是最好的,最有智慧的。
就像对别人那样,在背后指引,不多说话。
嬴政想:但昌愿意告诉我他的武器有多锋利,给我选择的空间。
是接受并握住武器,还是畏惧它的锋利并敬而远之。
“你本可以在我面前更愚钝一些,不需要那么多表达,既不会让我提防,更不会让身边人劝诫。而且,有你的其他能力在,我仍旧会选择你。”嬴政道。
“但你偏偏对我这样危险。”
展露太多锋芒,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不这么做会更稳妥,做了也不一定有更多收获。
反而有可能引起警觉,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但你就是在这么做,你把成功的赌注压在我身上,你在赌我敢不敢给出信任。
嬴政:“这是你的信赖。”
特别特别多的信赖。
你都敢这么赌,我凭什么不敢给?
“哦,你的这个角度还真是……”赵昌记笔记,精神科主治医师下诊断道,“您的大脑可能有点问题。\看?书′君^ ?无¨错?内_容¢”
嬴政:“给我道歉。”
“对不起。”赵昌光速滑跪。
他像在解剖一样,分析自己的潜意识,内视探究:“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知道您喜欢做选择,而不是被选择,所以我才故意这样做的。”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不可靠的话,你自己都没得出结论的事,我是不会信的。”嬴政免疫干扰,说刚才没讲完的事件,“看到他提的建议,我本想直接杀了他,但是又想到这会不会影响不好,所以我让人去调查他家中的情况。”
“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我没有。”
“唉,您的心中有弱点了。”赵昌佯装惋惜般叹气。
“你也能叫弱点?”
“怎么不叫了?我一杀就死,特别脆弱的啊。”
嬴政:……
好想吐槽。
但是,我是个正经人。
嬴政使用管理员禁言之术:“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了。”
“……”赵昌欲说还休,失落低头。 嬴政内心毫无波动,道:“该惩罚的人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惩罚吧。如果他们犯下的错误只有这么一点的话。
“去查探他们身上有没有其他罪行,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嬴政夸儿子之前采取的做法。
在出现想杀但又没必要因此直接动手的人时,就去看他的履历干不干净。
赵昌自己解除禁言,道:“不要出现捏造的选项。”
“如果他没有其他罪行,这样的人,放过他又有什么不好?”嬴政也不是非杀不可,他自己不会给出这种造假的暗示,“但下属有可能擅自做主,这确实是个问题。”
嬴政把它列为待处理事项。
“除了向外透露消息让人上奏的,其他保守秘密不多嘴的人,我准备给予奖赏。”嬴政道。
从前他总是想着,一批里有出了事的就全换掉,但现在想想,一颗老鼠屎不能让它坏了一锅粥。既然有人坚守职责,那就应该奖励。
赵昌夸夸,给及时的正面反馈:“你真好。”
“不要用夸康的语气来夸我。”嬴政黄牌警告,嘴角上扬,又说,“在各地的工作已经稳定下来,可以准备调粮了。”
他要派兵去打人了。
“现在清点备好,很快灵渠就要开通,可以让粮船从三川运载南下,趁着雨水尚且可以,等到泛滥的时候容易出现水患,让船翻没,盛夏时南越的气候也会更灼热,很影响行动,希望到那时候已经攻下。”
“这么快?您对预估的情况好有信心啊。”赵昌说。
这基本就是没把对手当回事。
“你认为我应当再含蓄一些吗?”嬴政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粮草由于水路贯通不会堵塞断绝,陆上的军队手中掌握着更好的武器与防具,即便是原来的中原各国让他们的铜器与铁器来面对,都无法抵挡,又何况是缩在角落与中原隔绝的越人。”
在他眼中,这不叫对战,叫新型武器实战效果演练。
嬴政语重心长道:“早些将他们攻下,也能早些开垦啊,你不是成天说粮食不够吗?”
“因为粮食确实不够。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食物,连基本的食用都只能勉强保证。”赵昌提人口账,“国内的战争减少,接下来几十年出生的人数会不断增多,即便现在看上去足够使用,但如果不加大努力,在将来会出现很大的短缺。缺口增大就会埋下祸根,祸根不能解决,直到最后引发乱象。
“况且,我还想多留些粮食用来研究其他的副产品。而不是仅仅将它们作为口粮。”
嬴政知道那场景自己不会面对,那都是后辈的事情,但他还是叹气,对儿子指指点点:“你怎么就不是仙人呢?”
你如果是,我就可以让你给我点好东西,给秦国上全方位强化。
接着,你随手再变点特别厉害的作物,一粒仙米就能让大家吃饱的那种。
有那种东西,我还用愁?
赵昌这时候开始赞同了:“可恶,我为什么就不是呢?”
“哼,你真没用。”
“哼,我才不是没用。”
嬴政勉为其难地点头:“差不多吧。”
他提起今天的最后一项通知:“要去齐地吗?”
“去。您不是早就向我预定了吗?都是答应好的事,我怎么能不去呢?”
嬴政说:“你去不去其实也不是那么必要的,毕竟咸阳的事情不少。”
“我想要听真心话。”
“你敢不去我就废你的太子位。”嬴政威胁。
“什么?你这么小心眼的吗!而且怎么能有这种废立的原因啊!也太可笑了吧!”
“我说有就有。”嬴政冷笑,说他的计划,“现在到齐去,等到回程的时候可以向南,虽然不能直接带你到南越去,但可以接近一些。”
他劝道:“不出意外的话,那时对南越的进攻应该已经结束,只是越地实在危险,我不希望你直接踏上去。”
出现意外的后果,他不能承受。
赵昌道:“我虽然经常向您讲到那片地方,但我不是对它向往,我只是想用它。所以您不用担心我非看到现状不可。”
“嗯。那就好。”
提到了关键词,赵昌从自己记忆的角落里找出蒙上灰尘的片段,说:“这次去齐,刚好可以见一见那位城的后人。虽然我托付金去看照,但是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收到他们的现状了。”
“那里还有你仰慕的人?还是说,是你母族的亲属?”嬴政问。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齐国还有别的关系呢?
赵昌愣住,问:“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竟然没有告诉你吗?你还记得吗?当初在阳夏遇刺的时候,背后谋划的人告诉我,他以前曾经在齐国寻找过刺客,但是刺客感念您的恩德,拒绝向您行刺,最后自尽了。”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