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拎起对方的脑袋,捏开对方的下颌,粗暴将手指伸进对方嘴里,在对方的舌下和齿间摸索,丝毫不受对方的性别与美貌的影响,没有表现出一点多余的怜悯。
温特斯紧跟着卡曼走进餐厅,关上了门,然后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看着卡曼在“费尔特修女”的口腔里找东西。
难得见到卡曼如此灰头土脸,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是显然,卡曼经历了一场恶斗。
相比之下,温特斯的状态反而更好。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从失能中恢复,虽然眩晕已经消退,但是他的皮肤上依然残留着微妙的麻痹感和瘙痒感,尤其是右臂。
他努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在触碰到对方手指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猛击了一拳,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想与对方脱离,却根本做不到,反而更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他体内迸发出来的,是他前所未见的剧烈疼痛。
这种疼痛的性质很像抽筋,但是比最疼的软肋抽筋还要疼上十倍、百倍,疼到温特斯不受控制地全身痉挛。
再然后,他就被卡曼用嗅盐给弄醒,发现房间里只剩卡曼一个人站着,五个假修女同样陷入了昏迷——只不过是被打晕的。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温特斯用右手做出各种动作,仔细感受着掌心和指尖最细微的变化。
他打趣道,“我可已经是半个瘸子了,要是再被废掉半只胳膊,岂不是要变成‘半人’?”
卡曼抬头,狠狠瞪了温特斯一眼,他没想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对方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不会,”卡曼用力扳动假修女的身体,让后者面朝餐厅有光的侧窗,好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后者的后排牙齿,“短暂作用不会。”
“你被作用过?”温特斯来到卡曼身旁,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小刀,他施展照明术,给卡曼当光源。
“没有,”卡曼一颗一颗地检查假修女的牙齿,头也不抬地回答,“但我知道不会。”
“你在找什么?”
“还能是什么?毒药!”卡曼火冒三丈,“不是你要活捉这几个女巫的吗?”
“把下巴卸下来不就得了?”
卡曼那张圣徒的脸都扭曲了,“卸下来?你在想什么?卸下来你还怎么问话?”
“你禁住她的法术,我找纸笔,让她笔答。”
“我坚持不了那么久。”
捣鼓了半天,唯一收获的情报是对方的牙齿保养得很好,没有蛀牙,舌苔也很健康,卡曼不禁有些气馁。
他抱起假修女,将后者放到了椅子上。
温特斯还不识趣地凑上来问:“不找了?”
卡曼一边给假修女搜身,一边从后者的衣服上扯下布条,将后者牢牢绑在椅子上。
他没好气地回答:“找不到,或许是这次她们没准备,也可能是藏在了某颗牙里,但我看不出来,只能把她的牙都掰下来,才能弄清楚了。”
此刻的餐厅内,“费尔特修女”如同故事里的睡美人,垂着头,静静坐在椅子上,不像是失去了意识,反而像是在沉思。
沉睡不仅不损她的美丽,反而令人更加注意到她的身躯之曼妙。
另一边,正在“检查”这具曼妙身躯的卡曼,却像是在摆弄一个木偶——机械、高效、冷漠,不是刻意的疏远,而是因为他发自内心不将对方看作是一个“人”。
整个场面,病态又诡异。
温特斯想了想,一言不发地提起一把椅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餐厅门口,把门给牢牢抵住。
“你干嘛?”
“这要是被人闯进来,看到一个神父在撕一个修女的衣服,”温特斯无比严肃,“明天枫石城的街面上,指不定要传出什么荒唐消息!”
卡曼大怒:“那你把门堵住,不是更显得我们心虚?”
“管不了那么多了,”温特斯把通往厨房的门也用椅子抵住,“总之先把谣言的源头掐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工夫,卡曼已经将睡美人全身搜查了一遍。
和另外四个假修女不同,他没在这个假修女身上找到任何巫术器械。
卡曼擦了擦额头的汗,从腰带里掏出嗅盐瓶,转身看向温特斯,语速飞快地说,“我这就把她弄醒,你有什么话,赶快问,简短地问,问完就把她……”
“等下,”温特斯打断了卡曼的话。
“又怎么了?”
温特斯轻咳一声,用脚尖虚指,“那个地方不搜?”
毕竟,他可是吃过亏的。
卡曼先是一愣,旋即暴跳如雷,“现在哪还来得及从女修道院请人过来?要搜你来搜……”
“从女修道院请人?”温特斯明显不信卡曼的说法,“难不成你们在北边抓‘女巫’的时候,还要专门带一个修女帮你们搜身?”
“你懂个屁?”卡曼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他咬牙切齿,又急又气,“连……连那个地方都需要搜查的女巫,根本就不该活到需要搜身的时候!我们现在是在玩火,明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呻吟将卡曼和温特斯从两难境地中解救了出来——睡美人醒了过来。
卡曼立刻如临大敌。
“费尔特修女,”温特斯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对方面前,“或者说,费尔特女士,能听到我说话吗?唔,你真的姓费尔特吗?”
“睡美人”却没有回答温特斯的问题,她艰难地抬起眼皮,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神父和军人,想站起身却又被椅子给拉了回去。
然后,她低头看向自己被绑住的身体和被撕破的衣服,蓦地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这是哪?”睡美人面无血色、手足无措,“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温特斯看向卡曼,用眼神问,“你把她打傻了?”
卡曼却一声不吭,只是抿住嘴唇,死死盯着挂在墙上的圣徽,一动不动地坐着。
可温特斯却注意到,卡曼的双手都紧扣在膝盖上,用力之大,把关节都挤得发白,显然卡曼正在承受相当大的负担。
“别装傻了,”温特斯转头看向睡美人,“费尔特女士,我就这样叫你——你也是施法者吧?你为什么要袭击我?”
“您……您究竟在说什么?”睡美人就像一只惊慌的小白兔,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摄人心魄,“明明是您的牧师袭击了我们,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是施法者,”温特斯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从对方手上摘下的手套,“那这是什么?”
“这……这是我的手套,”睡美人泪眼婆娑,“为……为什么在您那?”
“手套?我从没见过这种材质的手套——不是麻,不是毛,也不是来自东方的棉和绸,完全没有孔洞,也看不到经纬,”温特斯把手套拉长,“甚至比筋腱更有弹性。”
“你才不是什么慈悲修会的修女,你是联盟魔法作战局的人吧?”温特斯直截了当地问,“费尔特女士?”睡美人迷惑地瞪大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明眸蓄满泪水,眼看就要破眶而出,“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这是哪里?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姐妹们在哪里?”
温特斯皱起了眉头。
“快!”旁边的卡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
卡曼肩膀已经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脸颊病态得涨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温特斯站起身,弯下腰,把脸靠近修女的脸,几乎要额头贴着额头。
他面无表情地说:“费尔特小姐,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还装疯卖傻,我也别无他法,只能先把你打昏,等卡曼神父恢复后,再对你进行审问。
“但我要提醒你,把人打昏的力量,同样能把人打死。哪怕是我,也无法精准控制。事实上,你这一次能醒过来,已经是交了好运。下次你还能不能交好运,我不确定。
“请相信,我也不想让你承担这种风险。但这是目前我唯一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方式。我的命很值钱,不能轻易死。所以,如果真的有不幸发生,也只能这样了。”
睡美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她忽地放声大哭,如一朵带雨梨花,让人只是扫上一眼,都忍不住想要把她保护起来。
温特斯不理不睬,他冷若冰霜地问:“我们能谈谈吗?”
睡美人不语,只是哭得更加伤心。
温特斯直起腰,走向睡美人的椅子后侧。
就在他即将痛下杀手时,一个冷淡女中音在餐厅里响起:
“我的姐妹们在哪里?”
温特斯回到睡美人面前,看向后者的脸,发现后者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还是那副五官,还是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但前后反差之大,大到温特斯即使有心理准备,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诚然,“睡美人”依然是无比美丽的,但此刻的美丽,和先前那种惹人怜爱的“幼崽式”的美丽迥然相异。
现在的睡美人的美丽,是“猎手式”的美丽,是雪豹、雌狮、游隼的美丽,优雅、敏捷而冷静。
当然,还很危险——这点也很像自然界中的猎手。
“地下室,”温特斯抓住卡曼坐着的椅子的椅背,把后者连人带椅子拖向长桌另一端。
“还活着吗?”睡美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温特斯严谨地回答,“关进去的时候还活着,现在不知道。请你理解,我不可能派人和她们同处一室,所以我们只能把她们单独关在绝对逃不出来的地方。如果她们没吃掉藏在嘴里的毒药的话,那她们现在应该也还活着。抱歉,你们藏得太好了,我们根本找不出来。”
说着,温特斯已经把卡曼拖到了长桌另一端,与睡美人隔着长桌遥遥相望。
然后,温特斯拍了拍卡曼的肩膀。
卡曼紧绷的身体瞬间垮塌,他像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身体,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膝盖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特斯见状,不动声色地牵引了一下魔力,发现他已经可以不受阻碍地使用法术。
相信,长桌另一侧的睡美人也是如此。
温特斯不露声色地将一柄餐刀扣在手里。
他推测,刚刚击晕他的法术,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裂解术的、直接作用于杀伤目标的法术。
这类法术的生效距离都不远,温特斯的裂解术最远能触及五步——这已经是相当恐怖的数字。
而睡美人的法术,很有可能是接触施法——否则,对方没必要和他握手。
所以保持距离就是最简单有效的策略。
毕竟,睡美人的手脚眼下都被捆住,而他还有一手飞矢术傍身。
片刻的沉默后,睡美人蓦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又换了一种美法,风情万种、妩媚妖娆。
“我不会吃掉你的,”睡美人说。
“对此我持保留意见,”温特斯远远地回答。
“我只是想请您单独一叙。”
“那你应该给我寄邀请函,”温特斯扬了扬手里的手套,“而不是用这个。”
睡美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邀请函可以拒绝,电击术却不能。”
“电击术也能,”温特斯回敬,“不过我们终究坐在同一张桌子旁了,你想说什么,请说吧。”
睡美人娇嗔,“单——独——谈。”
“我不敢,”温特斯干脆地回答。
“您连女人也怕?”她问。
“当然,”温特斯真诚地说,“我怕的女人,一只手……嗯,应该够一只手。而且,还从没见过哪个施法者能让这一位……”
说着,他用下颌尖指了一下卡曼,“如此狼狈。”
他继续说道,“虽然,肯定也有我希望留下你们的性命,所以这位不敢放手施为的原因,但五个女性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很惊人了。”
“听起来,我们应该感谢您喽,”睡美人浅浅一笑。
“不客气。”
“不用找毒药了,我们这次没准备那个,不过我现在倒是后悔了,”睡美人甜甜地笑着,“无所谓啦,我们落到你们手里了。干得漂亮,温特斯·蒙塔涅,尽管做你想做的一切吧,”
下一秒,她傲然扬起下巴,露出漂亮的颌线:“但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温特斯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对于五名“修女”的来意,他始终有疑问。
不过,“睡美人”换脸比翻书还快,他也摸不准,对方这番大义凛然的斥责,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在表演,还是都有。
好在温特斯也不急,反正被五花大绑的人不是他。
“嚯,好个宁死不屈,”温特斯反唇相讥,“要不是刚被你们阴过一次,我都要为你抹眼泪了。
“我其实很好奇,你们究竟打算如何收场?就算你们真的能把我和我身边这位神父一起杀掉,又如何?你们能走出枫石城、走出新垦地吗?”
“再怎么说,联盟魔法作战局,也是挂着‘联盟’的名头吧?什么时候成了联省的私器?
“我想了无数种理由,可我始终想不明白,联省人究竟许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能驱使你们执行这种自杀式的任务?”
睡美人蹙起眉头,但却不为自己辩护一句。
“我也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我也从没想到,”睡美人只是冷冷地反击,“温特斯·蒙塔涅,居然会是伪帝安插在联盟的暗棋。”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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