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活受罪◎

薛怀文在长廊上迎面遇见了殷绪。殷绪单手不便,只弯腰道,“岳父大人。”

薛怀文见他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便好,珺儿呢?”

殷绪道,“她担忧了我一夜,这会儿还睡着。”

只是担忧,没有出意外便好。薛怀文点头,“让她多休息会儿,我去看看琼儿。”

殷绪自然顺从,又邀请道,“等岳父大人忙完,来南华院用早膳。”

曾经那般孤僻叛逆的少年,现在已越来越有人情味,薛怀文淡淡一笑,“好。”

殷绪回转,薛怀文去往东英院,下人将他请入屋内,又打开房门,让薛琼出来。

薛琼一夜未睡,发髻凌乱,扑到薛怀文腿边,跪求道,“伯父,我没有给驸马下药,求您为我主持公道。”

薛怀文想不到事到如今她还要撒谎,不由得面露失望,“可昨夜,你姐姐的确被你骗到了国公府。”

薛琼抵死不认,哭道,“我没有,我昨日都没有与姐姐打上照面。”

被柔嘉分析提点过,薛怀文现在并不会轻易相信薛琼,只恼怒道,“你是不是非要不见黄河不死心?”

若她好好认错,自己仍可以接她回家,给她选一个远处的夫君,尽量避免与柔嘉见面。可她偏偏……

“我没有!”薛琼也变得更为激动,仿佛承认了就是输给了柔嘉,她不能输给柔嘉,“没做过的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会承认!”

她伏在地面痛哭,“伯父就是偏心姐姐,才不相信我,我早该随我父亲一道去了,才不会留在这个世上受罪……”

见她提到亡父,薛怀文心软,可又失望于她这冥顽不灵的态度,最后疲倦道,“你既不认,那便看你姐姐那边,拿不拿得出证据吧。”

见自己已哭到这个份上,薛怀文仍没有与她妥协,站到她这一边,薛琼边哭边咬牙:她就是死,也要拉殷绪与柔嘉沉沦!

婢女没有与她关在一起,再无人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薛怀文在薛琼这边受挫,一脸无奈地来到南华院。

柔嘉已起了,梳洗一番,精神焕发地迎了过来,“爹。”

薛怀文疲惫地一笑,“珺儿。”至少他这个女儿,是无比乖巧懂事、聪敏善良的。

柔嘉将他请到花厅,让他坐在最尊贵的位置,自己与殷绪坐在下首。她没有问薛怀文探望薛琼的结果如何,左右那边绝不会认错。

薛怀文见她不问,便知道她是不会原谅薛琼的。而这次薛琼确实过分,是非不分非要报仇也就算了,还选择如此折辱人的方式,借刀杀人还不满足,还想让人身败名裂,太狠了。

薛怀文也没有为薛琼求情,只简简单单与夫妻二人一道用了早膳。

早膳完毕,太医来了。柔嘉将他请到了书房。

殷绪已告知柔嘉,自己收集到了物证,柔嘉将薛怀文也请到了书房,又让薛非给他搬了一把圈椅。

薛怀文并不是迂执的人,只是文人儒者的身份,让他十分重情重义。今日她就要与薛琼撕破脸,只有让薛怀文亲眼见着薛琼犯下的罪证,他才好痛下取舍。

太医先给殷绪处理右臂,柔嘉担忧道,“昨日驸马不小心动了右臂,可有什么不妥?”

“啧,”太医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想要恢复如初继续舞刀弄枪,更要小心,这次没事,可不要再动了。”

想到殷绪是为什么动的,柔嘉低下头,眼中显出羞窘。

薛怀文坐在对面,想到昨夜的凶险,脸色发沉。不曾料薛琼居然下这种药,殷绪又伤着,还好他没事。

太医将殷绪的右臂又包扎起来。殷绪递上自己的衣衫、薛琼送来的宝剑,和采秋收集起来的熏香灰烬,放在桌案上,镇静道,“还请太医检查这些物品是否有蹊跷。”

蹊跷?驸马爷刚刚死里逃生,这又遇到麻烦了?太医脸色惊奇,先拿起宝剑来,最先闻到的,是一股香味。

那香味已经很淡了,但太医日日辩药的鼻子显然很灵。找到香味来源,他拿起剑穗,凑到鼻尖细闻,皱起了眉。

谁也没有急着问出个结果,殷绪又将用帕子包着的灰烬,推到太医跟前。

太医小心地闻了闻,又拿起自己的银针拨弄一番,最后问道,“这香料的香炉呢?”

采秋便将那个鎏金圆形小香炉,递到了太医跟前。太医同样闻了闻。

他最后检查起殷绪的衣裳来,殷绪点了点被茶水泼到的地方,“这里溅到了茶水,那茶水味道古怪。”

太医便认真去闻殷绪指到的那处,又让采秋拿来一杯水,将衣料浸入,化出一点药水来。

又将那药水研究一番,太医问殷绪,“驸马闻过香味之后,可有什么反应?”

宝剑和衣服看起来都是男人的,薛怀文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在殷府处理,那么只能是殷绪了。

殷绪隐晦而又冷静地道,“燥热难忍,神志昏沉。”

“那便是了。”太医疑虑道,“这剑穗、香料和茶水中,都有催情之物,虽成分不同,但药效是一样的,只有大小区别。”

也不知是谁,给驸马下这种药。得罪公主和太后,谁也活不成了。

果然如此,柔嘉脸色阴沉,看向了薛怀文。薛怀文叹气。

顾嬷嬷脸色亦是凝重,皱眉道,“她是怎么下到我们院中的?”明明都处处注意、重重把守了。

殷绪沉吟道,“香球应当是她第一次来时,趁人不备扔进书房中。那杯茶水……我未一直看着她,她并不是无机可趁。”

无论如何,至少没有酿成祸患。众人一时没有说话。

柔嘉一阵后怕。若是殷绪当真被如何了,薛琼必然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且不说她会如何痛不欲生受人嘲笑,光说要为殷绪保命就极难。即便太后娘娘心软饶过他,本就恨不得他死的陈昱,一定会借机处死他……

即便殷绪没有被如何,若是失控之下又伤了手,以后的前程只怕再也没了。

薛琼当真好狠!

柔嘉现在已是迫不及待想要算账了,但是要先送走太医。柔嘉拿捏出了威严的气度,命令道,“此乃本宫私事,还请太医保密。”

不是因为心软维护薛琼,只是为了薛怀文和府中弟妹的名声与心情。

太医立即拱手道,“公主放心,微臣必当守口如瓶。”

采秋送太医离去,这边薛怀文领了柔嘉的心意,叹道,“珺儿与绪儿受委屈了。”

柔嘉心疼道,“私下处理便好,我与驸马不要紧,只要父亲安好。”

薛怀文心中酸软,虽今日心情大起大落,他却并不是沉溺之人,站起身,利落道,“事情既已查清,还须告知大将军,请他处理。”

柔嘉是不欲去前宅与殷烈见面说话的,殷绪自然也是一样。她思索道,“大将军只怕会让我决定,我……便还是请父亲处理吧。驸马以为如何?”

她转头询问殷绪的意见,殷绪自然不会反对。

柔嘉公主与受害人的身份,自然可以任意处置薛琼,但她仍是将权利让给了薛怀文,当真是处处体谅他这个父亲。薛怀文感怀,并未与她客气,道,“也好。”

他一定会处理妥当,给她的珺儿和绪儿一个交代。

知道柔嘉与殷绪不愿前往与殷烈多说,便只薛怀文一个过去。

殷烈已经吃过早膳,正在前厅等着薛怀文。

薛怀文走上前,叹道,“事情已经查清,确实是琼儿下的手。”

这件事中殷府利益没有受损,殷烈已不欲再管,只明面上须过问,便道,“公主可说了如何处理?”

柔嘉是让薛怀文处理,薛怀文谦让道,“还请大将军定夺。”

殷烈也谦让,叹道,“弘儿已走,琼儿贤惠孝顺,我却不忍如何,还是请亲家公定夺吧。”

薛怀文便道,“那我便将她带回薛府再行处理。”便是打女儿,也该关起门来打。

殷烈道,“好。”柔嘉公主没意见,他更没意见,于是吩咐道,“将少夫人请出来罢。”

仆妇将薛琼带出,那边柔嘉不太放心,还是来到前院,殷绪自然陪同。

柔嘉不放心,不是担心薛怀文会袒护薛琼,而是知道薛琼必然会狡辩,担心气着薛怀文。

果然,薛琼一见到薛怀文,立即哭道,“伯父,您要带我回国公府?您为何不为琼儿主持公道?”

薛怀文皱眉,仍想维持她最后的体面,冷静道,“你随我回府,我会送你去寺庙冷静一段时间。”

薛琼看着薛怀文,眼中泪水簌簌落下,“伯父,您终究不相信我,我是您从小养大的女儿啊,明明是最亲的……”

柔嘉已不欲再看她演戏,为难薛怀文,遂冷道,“薛琼,证据确凿,你下了三种药,宝剑剑穗上的,圆球香炉内的,还有茶水中的,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么?”

薛琼看向柔嘉,激动哭道,“什么香炉,什么茶水,我不知道!那宝剑在你们那放了那么久,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下的而后陷害我,就为给这个淫贼脱罪!”

薛怀文从没见过薛琼这样的嘴脸,震惊之下是巨大的失望,终于忍不住擡手,一巴掌打到薛琼脸上。

啪的一声,并不如之前殷烈打的那一巴掌响亮,但薛怀文的手在抖。

薛琼也颤抖着看薛怀文,泪如雨下。

柔嘉又气又心疼,不欲薛怀文再受到刺激,吩咐顾嬷嬷,“扶国公爷去休息。”

顾嬷嬷便扶着薛怀文离去,边走边劝,“国公爷,不是您的错,不要往心里去。”

这边柔嘉先朝殷烈道,“既然大将军允父亲将薛琼带回,便是让薛府发落她,今日我便逾越做个决断,还请大将军勿怪。”

殷烈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拱手道,“但凭公主吩咐。”

柔嘉看向殷琼,面色冰冷一片,“薛琼你既冥顽不灵,那便去普宁寺出家吧,一世苦修,不要再出来害人。”

苦修简简单单二字,代表的却是无尽劳作、忍饥挨饿、不得自由,寺庙中人见她是个罪人,必定还会日日欺负她。

薛琼自是不愿,但是没有人在为她撑腰,无论她怎样狡辩,都无法抵抗柔嘉的决定。

薛琼心中一片狠意,看了看自己与柔嘉、殷绪的距离,捏紧了藏在袖中的银色匕首。

那时她来之前准备好的,看管的仆妇根本不严。她猜道最后的结局多半如此,抱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她心里说过,就算自己死,也要拉这两人沉沦。

机会只有一次,她只能杀一人。

杀殷绪,柔嘉会心痛,但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以后会另嫁一个高门公子;杀柔嘉,殷绪便不再是驸马,说不定还会被殉葬……

柔嘉更近。

她终究更恨柔嘉,这个她暗暗较劲了了十几年,却始终活在其阴影中的人。

薛琼积蓄力气,猛地站起,双手握紧匕首,朝柔嘉冲去!

柔嘉正站在殷绪右手边,被突然而起的变故惊住。但是殷绪的反应很快,他右手不便,不能扯开柔嘉,只能迅速挡到柔嘉跟前,而后侧身狠狠地踢出一脚。

他一向力气大,那一脚狠狠踹在了薛琼肚子上,将她踹得飞起,倒退着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匕首离地,薛琼侧过身,捂着肚子,痛得抽了几下,吐出一口血来。

殷烈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薛琼陷害驸马不算,还有行刺公主的胆量。让公主在他家中、他眼前遇刺还得了!

殷烈立即让仆妇将薛琼按住,薛琼没有挣扎的力气,躺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柔嘉受了惊,殷绪顾不得看薛琼的凄惨,只抚着她的手臂低声安慰,“没事了,不怕。”

柔嘉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冷冷看着薛琼,只觉得她活该,“看在父亲的面上,我留你一命。”

眼看她这是受了重伤,以后茍延残喘,未必比死了舒服,便让她活受罪吧!

柔嘉看向殷烈,“便由大将军着人送她去普宁寺了。到了寺中,还请嘱咐一声,令寺中僧尼看着她,不要让她逃跑。”现在薛琼的罪名已变为谋刺公主,殷烈必然不会敷衍。

“至于她的婢女,便请大将军处置。”主子处置了,婢女自然好发落。她是个忠仆,但既然选择了助纣为虐,便要自己承担后果。柔嘉知道殷烈不会手软。

殷烈果然满口答应,薛琼说不出话,被仆妇带了下去。

柔嘉转身吩咐侯在外边的薛非,“去将小公爷和小小姐接来。”有憨态可掬的小孩子陪着,薛怀文应该会高兴些。

薛非领命而去。

柔嘉同殷烈告辞一声,与殷绪并肩回南华院。她望了望东英院紧闭的门扉,转头柔软地看着殷绪,轻声道,“在静安街有一处宅院,叫做想容居,里面小桥流水花木繁盛,适合闲居。那是父母亲给我的嫁妆,不如……我们搬家吧?”

柔嘉手中的宅院颇多,她是长公主独女,镇国公长女,自己本身亦是个公主,受先帝太后宠爱,自然财富颇丰。选择想容居,是因那里上朝方便。

眼看如今和殷烈已经反目成仇,殷弘和薛琼虽已除去,但秦氏和周氏母子却还是麻烦,住在南华院既然不安心,那便不住便是。

殷绪看着柔嘉清亮如泉的眼眸,里面还带着一丝小心,似乎怕伤到他的自尊。殷绪轻轻一笑,“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住她的庄园也没什么,以后他做将军,会努力挣下自己的院子给她居住。

如今的殷绪,当真对她百依百顺。柔嘉开心地笑弯了眼睛,“好。明日去看看太后,与她说上一说。”

上次太后为他们着急得吃不下饭,又赏赐了诸多补品,他们确实该去探望谢恩。

两人回到南华院,薛怀文喝过茶水,脸色已镇静许多。

柔嘉脸上有一丝歉疚,更多的却是坦然,“父亲,我已让大将军将妹妹送去普宁寺了。”

薛怀文点点头,“也好。她是该去菩萨面前修修心。”

见薛怀文没有纠结感伤,柔嘉轻轻笑起来,“我让薛非去接弟妹过来了,父亲中午便在南华院用膳。”

见柔嘉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心意,薛怀文亦笑起来,慈爱道,“如此甚好。”

殷绪右手不便,却也不愿长期荒废武艺,便练起了左手刀法,薛怀文在旁指点。

不多时薛府的小公爷和小小姐到了,柔嘉去前院接着,带二人去同殷烈见了礼,做足了面上的礼数,这才带人回到了南华院。

殷绪已不再是从前那张冷脸,面对容貌与柔嘉有三分像的小人儿面色十分柔和。

两个糯米团子想起之前柔嘉的嘱咐,脆生生唤道,“姐夫!”

殷绪脸上露出笑意来,柔嘉笑着替他说道,“乖——”

饭桌上柔嘉与薛怀文说了欲要搬家的事,薛怀文略一沉吟,道,“绪儿父母俱在,这恐怕不妥吧?”

柔嘉给他夹菜,神情放松,“殷烈对驸马的态度您也知道。便说是我执意要出去住,他不会如何。”

薛怀文想到猎场殷烈对殷弘的纵容,这已经不是“并非一个好父亲”能形容的。一家人已到了血海深仇的地步,再要住在一起,确实勉强而危险。

薛怀文很快决定,“也好。你们东西多,到时我差人来帮忙。”

柔嘉浅笑,“多谢爹爹。”

午膳后柔嘉命婢女给弟妹装了些太后赏赐的吃食,送薛怀文与一双儿女离去。

第二日,柔嘉按照计划,与殷绪入宫拜见太后。

今日是个阴天,乌青色的云布满天空,不似夏日骤雨前的黑云压城,倒似有些高远。可见这雨不会很大,于是柔嘉依旧坐了马车出行。

到达慈凤殿,碧彤出来接着二人,脸上有些忧虑,“太后娘娘有些不适,正歇着呢。”

柔嘉顿时担忧起来,“可是生病了?”

“不是,”碧桐压低了声音,“殿下想必也听说了京郊童谣的事情,太后娘娘犯愁,头疼。”

这倒是因自己而起。柔嘉有些歉疚,下意识看向殷绪。他懂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左手搭上她肩头,柔声道,“去看看太后吧,我在外边等你。”

有了他的支持,柔嘉心中好受许多,她虽歉疚,却并不后悔。总有一日太后娘娘会知道,她做的是对的。

柔嘉跟着碧彤进入内室。太后娘娘正歪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眉心微蹙,旁边一个宫人给她按头。

柔嘉挥手遣退那个宫人,自己踱步过去,给太后娘娘按了起来。她本不会按头的,看宫人按过几次便渐渐会了,手法并不如何准确,胜在十分用心。

察觉额头上换了一双手,太后张开眼睛,看到柔嘉,轻笑了一声,慈爱道,“柔嘉来了。”

柔嘉软声道,“早该来的,只怪身子不争气,驸马又受了伤需人照料。”

“殷弘新丧,你与驸马不早早出门是对的。”太后体谅地说着,“看你已是大好,驸马呢?”

“他也恢复得不错。”柔嘉手里轻轻按揉着,笑道,“来之前还选了一串翡翠佛珠,说是孝敬您。”

“还不是你选的,惯会疼惜驸马。”太后笑着打趣她,慈凤殿的气氛好上不少。

“不是呢,”柔嘉笑道,“太后娘娘对驸马好,驸马心里都记着。”

太后收敛了玩笑的意味,拍了拍她的手,慈道,“舅母只盼他对你好。这次猎场遇险,你们共度患难也算好事,以后必能共担风雨携手一生。”

柔嘉心里羞涩又喜悦满足,用力“嗯”了一声。

不欲小辈担心,太后终究没有说起童谣的事,只笑道,“过些时日是昱儿的生辰,虽不打算大操大办,但你这个皇姐,便为他好好选一个礼物吧。”

太后的想法很简单,陈昱之前对柔嘉令嫁的事颇有怨气,但气了这么久,也该消了。少年人爱面子,又是皇帝,大概需要个台阶。刚好可以趁这次生辰,柔嘉送个礼物哄一哄,陈昱应该就舒坦了。

青梅竹马的表姐弟,哪有隔夜仇呢?太后希望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站着按头的柔嘉却是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她想过太多事,带殷绪祭奠亡母,安排周凌风入军,甚至是搬家去想容居,唯独没有,想到陈昱的生辰。

又有什么好想的呢,她只满心希望,将陈昱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赶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