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错了,”沈烁扣上第二颗扣子,没管领口那颗,因而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一截平直的锁骨,他稀松平常道:“现在是我的了。”
“走吧。”沈烁往街对岸走去,顾允珩停在原地,看着沈烁的背影微微出神。
顾允珩的衬衫对于沈烁来说实在有点大了,袖子被他往上卷了几圈,他的手腕纤细,手指自然地蜷曲或伸直,骨节修长,指甲莹润,透着一点儿白光。
衬衫下摆几乎到了沈烁大腿位置,腰间鼓了点风,把他衬得更加纤瘦。
“不走?”沈烁回过头来,“不走我走了。”
顾允珩移开眼,跟过去。
过马路的时候,顾允珩接到了程海的电话。
“绳子确实有问题,断掉的地方一侧有非常明显的切割痕迹,应该是有人故意割断了。这一整套设备是今天才从分公司运来的,安装之前,接触到的只有场务的人,我现在正在调查。”
顾允珩看了眼快走到酒店门口的沈烁,背过身低声道:“查查分公司来的那几个新人,别手软,我今晚就要结果。”
“还有,找人封锁消息,我不想在网上看到任何相关内容。”
那头连声说了几个好。
顾允珩挂断电话,再转过身,沈烁已经不见了。
他心里起了点躁意,加快步伐追进去,但是在酒店大厅和楼梯上都没有看到沈烁。
走这么快?
顾允珩敛眸,快速上楼,这次他没什么疑虑地直接敲响了沈烁的房门,但迟迟没有人开门,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楼道口传来简言毕恭毕敬的道别声,“纪影帝,明天见。”
“明天见。”纪枫不咸不淡回了句,上了楼。
简言目送纪枫离开,侧眸就看见站在门边的顾允珩,“顾导?”他连忙跑过去。
“原来你们比我快啊,你是要找烁哥吗?”简言掏出房卡,立刻打开门,但是房间里漆黑一片,“烁哥,烁哥!”
他叫了两声,根本没有人应答,“怪了。”
简言转过身,“顾导,烁哥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顾允珩瞥了眼儿空荡荡的房间,连忙给沈烁打电话。
手机响起冰冷的语音提示,他黑眸愈沉,又拨了一次。
“烁哥的手机进了水,好像不能用了。”简言提醒道。
顾允珩双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神凝重,简言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去找,就在酒店。”顾允珩突然冷声道,说完没有给简言反应的时间,迈腿往楼下跑去。
“欸!”简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烁哥在酒店迷路了?
不至于吧,酒店一共也就五层楼。
但他还是关上门,急着追了上去。
一楼公共卫生间。
沈烁倚着盥洗台,后脑抵在冰凉的镜面,他百无聊赖把玩着白衬衫上的纽扣,又将挽起的衣袖往上推了些。
他正对面的白漆木门内,有人说话,“人没事,顾允珩把他救了,就当给他一个教训,我不可能让他顺利拍完这部电影。”
“废话,我当然巴不得他死,我被雪藏就是因为他,顾允珩一开口,现在影视公司谁还敢用我?”
“怕啊,顾允珩谁不怕,我这次找的就是顾允珩公司的人,说好了被发现也不会供出我,直接说看不惯沈烁。”
“我跟他一个酒店住着,放心,他逃不出我的……”
木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笑呵呵拿着手机出来,只是突然整个人僵住,大张着嘴,难以置信瞧着目光悠悠的沈烁,“沈……”
“怎么了?池胥,没信号了吗?”电话那头是冯千聿的声音,“我怎么听不清楚?”
冯千聿:“总之,就是要让沈烁摔到泥里,再也爬不起来,威亚这事…”
“千聿!”
池胥猛地叫住他的名字,不等那边再说一句,他慌里慌张挂了电话。
“沈烁,你……”池胥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你进来多久了?”
沈烁站直身,笑着问,“怕了?”
池胥脸一横,“我有什么好怕的,沈烁,就算你全都听到了又怎样?你拿我一点办法没有。”
沈烁掀起眼皮,拿出兜里的手机,晃了晃,散漫道:“我录音了。”
“你可以好好想想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沈烁漫不经心的口吻,却让池胥完全变了脸色,他只顿了一秒,霎时扑上来要抢沈烁手里的手机。
沈烁侧身一躲,池胥腹部直接撞上盥洗台的棱角。
“嘶~”他吃痛地捂住腹部,被迫半弯着腰,呼哧呼哧喘息两口后,刚擡头,沈烁一脚把他踹到了冲洗拖把的水池边。
池胥后背撞上坚硬的瓷砖,他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想要爬起来,又因为剧痛放弃,无奈只能扶着水池边沿,蜷成一团,满脸惊恐地看向步步紧逼的沈烁,“你要干什么?沈烁,我,我警告你……”
沈烁居高临下睥睨他,似乎来了点儿兴致,“警告我什么?说啊。”
池胥捂着腹部,满目仇恨,他趁着沈烁靠近了些,费力窜起来,想把沈烁撂倒在地,却被沈烁锁着喉压到了盥洗台上。
池胥手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他的后颈被沈烁抵住,左侧脸颊被他死死压在池子里。
“我真的非常讨厌麻烦,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现在正好好睡觉,”沈烁语气轻巧,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有放松,“可是怎么办?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两次了,池胥,我没办法让你体会失重的感觉,但我可以让你体会体会……窒息的感觉。”沈烁堵住了水池的阀门,擡手把手龙头开到了最大。
水流噼里啪啦,溅在池胥的脸上,很快曲面池蓄了一半的水。
沈烁一手拽着池胥的头发,一手压着池胥的脖颈,把他整个头往池子里推了一大截。
水一刹那没过了池胥的下巴,迅速侵占他的唇齿,激荡的水珠进入他的鼻腔,他猛烈咳嗽起来。
在那一刻,池胥终于明白沈烁的意图,他开始疯狂挣扎,一动又带动腹部的疼痛,他倒抽一口气,反而呛进去更多的水。
在吵闹的水花声中,他凌乱地喊,“沈烁,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快放了我…”
“咳!咳!”
沈烁沉默地看着他的反应,听着他的求饶。
“沈烁,我,我不敢了,你饶了我,我真的不敢了。”
“我,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咳~咳~”
沈烁啪地关了水龙头,质问,“为什么要害我?”
池胥还在咳嗽,并没有回他的话。
“不说?”沈烁再次打开水龙头,池胥拼命把头往上扬,认命般,“说,我说。”
“第一次是因为冯千聿,他说他恨你,让我帮他教训你,”池胥喘着粗气,“这一次是我自己要报仇,沈烁,是你害我被同行抵制,是你害我没了工作,我恨你。”
“说错了,”沈烁说,“还没有反省好?”
“有什么错?”池胥心头那点怒意开始作祟,他忍着腹部的疼,一时又忘记片刻前窒息的痛楚,“沈烁,你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不过是勾搭上了顾导,他愿意帮你……”
沈烁没什么表情地调大了水流,用尽全力将池胥的头彻底压到水面,整个公共卫生间都是水声和池胥的咳嗽声、呼救声。
公共卫生间处在酒店区域最里端,因为每个房间都配有卫生间,客人几乎不会来这里,只有酒店执勤的工作人员会来,不过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人出现。
池胥被迫喝了好多水,他的鼻腔和口腔酸楚一片,大脑逐渐宕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真实地感受窒息,好像下一秒就会死。
“我…错了,是我错了。”
“求求你,放了我,求你……”
沈烁冷漠地松开手,池胥便顺着盥洗台瘫到地上,双眼涣散。
沈烁甩了甩打湿的衣袖,擡眸的瞬间,瞳孔骤缩,他看向门口的方向,一下对上顾允珩审视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