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一楼大厅。
秦严瘫坐在地上，阴沉沉地看着沈烁，周围好些人上去扶他，他都不应，就是故意不起来。
简言拧眉小声说，“烁哥，他怕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在这儿耍酒疯吧？”
依稀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烁知道制片人要拉投资，免不了各种各样的应酬，但是这样的工作态度，未免太轻慢，他今天不像来完成工作，倒像是来找麻烦。
“我不要你们扶，我就要他！我就要沈烁来！”秦严食指指着沈烁，“你，过来扶我！”
沈烁方才并没有对秦严动手，不过是在秦严拳头下来的时候，侧身一躲，他人就直直往坚硬的墙面撞去，撞了一额头的红痕，摔到地上了。
沈烁往前迈了一步，简言拉住他，“烁哥，要不我去？”
“你去没用。别担心，他能做什么？”
沈烁知道有人去找顾允珩了，他不想把篓子捅大，要是扶秦严起来就能解决一切，那再好不过。
沈烁忽略秦严面上油腻的笑，直接拽起他的胳膊，秦严却忽然往后一仰，沈烁没料到他意识不清醒，力气却不小，他被带着往前靠了点儿。
他及时稳住身形，眼神凌厉地望去，便听见秦严咬牙道：“早跟你说了光靠脸不行，当初不愿意跟着我，现在还不是走了这条路，卖都卖了，还在乎卖给谁？”
秦严呵呵笑着，要来摸沈烁的手，“乖乖听我的话，我今天就……”
沈烁眼神一凛，左手按住秦严肩膀，右手拽着他胳膊往上一提。
“咔哒~”骨头清脆的响声，沈烁松手，推开两步。
“啊！啊~”
整个大厅骤然响起秦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空旷的古堡建筑起了回声，众人纷纷扭过头来，错愕地打量着。
秦严双眸瞪直了，额角顷刻间溢出汗水，他试探着碰了碰自己的右胳膊，一脸惊悚地看向沈烁，“你！你……”
“怎么回事？”
顾允珩急匆匆赶下来，和沈烁的视线短暂相交后，才看向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秦严。
“前辈，怎么在地上坐着？”顾允珩走过去，要扶他。
秦严一把推开他，只恶狠狠看向沈烁，“沈烁，你做了什么！”
他还在尝试活动他的胳膊，稍稍动弹，就忍不住倒抽几口凉气，豆大的汗珠缀在他的鼻尖，“我的胳膊，我胳膊怎么了？”
沈烁面不改色，“骨折了？”他故作关心道：“前辈刚刚摔到地上，大概不小心把骨头摔断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你胡说！我一开始没事！”秦严歪歪扭扭站起来，“是你，明明是你……”
“一开始要是没事，前辈为什么坐在地上起不来？”沈烁笑着，眼神冰冷尖锐，“肯定一开始有事，才起不来啊，前辈可别是摔糊涂了。”
秦严吊着半边胳膊，叫嚷着，“是你刚刚动了手脚！沈烁，你好大的胆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扬着另一只手，冲向沈烁，却被顾允珩挡住，“前辈胳膊受了伤，还是早点去医院比较好。”
顾允珩语气透着几分强硬，“我送前辈去吧，就现在。”
他看向程海，吩咐道：“看好现场。”
“前辈，请。”
程海跟在顾允珩身后，也让了让路，眼神几分厌恶地望着秦严。
秦严在影视圈属于名声很大又很臭的人。
他在世纪初就开始混影视圈，当制片，从生活栏目做到上星电视剧再到电影，积累了很多人脉，提携了很多演员，几年前，因为电影电视剧拍摄周期长，他转而做起选秀节目，又开始投资网剧、短剧，一度成为行业风向标，势头正盛。
为人也狂妄至极。
“等等！”秦严目光锁住沈烁，“沈烁，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他转头看向顾允珩，“顾导，你这位主角好猖狂啊，跟我顶嘴？我让他给我道歉不过分吧？”
“对不起，”还没等顾允珩说话，沈烁自觉道：“前辈撞上来，我没有接住，确实该我道歉，前辈，实在对不起。”
他有模有样鞠了一躬。
“你！”秦严原本想借此打压顾允珩，却词穷了。
“前辈，你胳膊上的骨头好像凸出来了，”沈烁面露难色，问，“再不去医院，会不会截肢啊？”
沈烁这么说，秦严低眸看一眼，也怕了。
他冷哼一声，目光赤裸裸地扫过沈烁的脸，“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多久。”
秦严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右胳膊不自然地垂着，几分滑稽。
顾允珩讳莫如深地看了眼沈烁，又简单叮嘱程海两句，跟了上去。
“艹！”待人走远了，程海烦躁地骂了声，“这龟孙子一来准没好事，摔地上还能把骨头摔断，活该他倒霉！”
沈烁掀起眼皮，“他会不会为难顾导？”
“以前肯定会，现在知道老大要回去管理公司，可能不敢了。”
“老大本来也不怕他，不过是老爷子一直让他对他恭敬点儿，想要拉拢他，”程海冷笑道：“我看等老大回去了，第一个开了他。”
沈烁敛眸，问，“那程导我们什么时候开工？”
“差不多一小时后了，要等老大回来。”他猛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得先去把监控掐了。”
“掐监控？”
“对啊，老大说的。”程海看了眼时间，“纪枫快到了，你要是等得无聊，跟他对对台词。”
“好。”沈烁点头一笑，沉默地坐回沙发。
私人医院。
顾允珩冷眼看着医生把秦严错位的骨头按了回去，偌大的医院再次响起秦严的哀嚎声。
结束后。
“他什么情况？”顾允珩问。
“顾总，这位先生是骨头错位，手法复位后，差不多两周可以恢复正常，这段时间整个右手臂、右手不能使力。”
“两周？”
秦严胸腔压着怒火，碍于顾允珩在场，没有发作。
顾允珩带着秦严出了诊室，“不好意思，前辈，让你白跑一趟了，考察的事等你好了再说吧。”
“顾导，你跟我客气什么，谁不知道你拍的电影都是精品，我这边的考察肯定通过啊。”
秦严捂着胳膊，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我想在顾导这里要个人。”
顾允珩斜目望着他，“前辈想要谁？”
“沈烁。”秦严脱口而出。
顾允珩不动声色，眼底黑沉如墨。
“我能猜到他为什么会成为你的主角，顾导，我们的审美还是很像的，三年前，在我策划的第一档选秀节目上，我就看上他了，那脸蛋那身材，绝对的尤物啊，他看着性子软，实际一点也不好上手。”
“到手的鸭子飞了，现在找到更加稀罕了，顾导，把他让给我怎么样？别说你这部电影，往后我跟着你混，顾克铭的话我也不听了，我还可以帮你对付他。顾导，你要接手公司，不得不摆平你的小叔……轻重缓急，你明白吧？”
顾允珩没有解释什么，只问，“所以在片场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动手了？”
秦严轻嗤道：“不过是碰了下他的手。”
“哪只手？”
秦严不解，“什么？”
“哪只手碰的？”顾允珩步步紧逼，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秦严神色大变，慌张道：“你，你，你要干什么！顾允珩……”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点儿，顾允珩回到片场，快十点半。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让程海准备现场，这会儿布景已经搭建完成，但是灯光还没调试好。
顾允珩没在一楼大厅看到沈烁，他挨个儿房间找了一遍，也没看见人。
正要上楼，“找我啊？”
沈烁甩着手上的水珠，从甬道那头走了过来，试探道：“他怎么样了？不会真的骨折了？”
顾允珩望着他，“他有没有骨折，你不知道吗？”
沈烁一看瞒不住，“得了，错位嘛，也就两周的事，我下手很轻的。”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他靠近拉了下他的衣角，轻声说，“你生气了？”
顾允珩一时没说话。
沈烁扬了扬眉，松了手，只是还没收回就被顾允珩抓住，拢在手心里，“生气了。”
顾允珩：“怎么不直接废了他的胳膊？”
沈烁擡起眼皮，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须臾，笑道：“可以吗？废了你给我撑腰？”
顾允珩摇头，他牵着他的手，指腹缓缓摩擦他的手心，“这件事不会有下次了。”
“那最好不过。”
沈烁心里存着疑虑，他视线下移，无意看到顾允珩纯白袖口上有一点殷红的血迹。
他一下举起他的手，质问，“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