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
沈烁一想就明白了，他笑出声来，“难怪他们说你。”
顾允珩满不在乎，他牵着他的手，“饿了吗？家里没什么菜，等会儿要去一趟超市。”
“还好。”沈烁说。
电梯到了，沈烁和顾允珩一起走出去，顾允珩问：“手里拿的什么？”
“剧本，一个古装剧，我想去试试。”
两人朝着大门口走去，沈烁不经意间对上两道目光，他眼睫一闪，心想那两个女人怎么还没离开，手还被牵着，想到不久前她们的对话，他莫名觉得尴尬，于是下意识挣脱顾允珩，往旁边挪了两步。
“顾，顾总……”沙发上的两人看见顾允珩，不约而同站起身，哆哆嗦嗦地招呼一声，视线闪烁着又落到沈烁身上，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错愕。
顾允珩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擡手把沈烁重新拉回怀里，“躲什么躲？”
“是他，哇哇，就是他！”身后两人认出他来，在小声惊呼，沈烁抿了抿唇，懒得管了，任凭顾允珩的亲近。
“怎么办，吓死人了吓死人了，舞到正主面前，不会被告状吧……”
“我们没说什么坏话啊，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
“盯着他的戒指看算吗？”
顾允珩听见她们说的话，看向沈烁，“刚才遇上了？”
“别提了，”沈烁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待着不自在，我才上去找你。”
“别的不论，她们说的话没什么错，”顾允珩带着沈烁走到停车位，“我心情确实不错。”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积雪退化，气温更冷，太阳还没有沉入地平线，最后那抹夕阳呈现出惨淡的白，湿漉漉的地面也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顾允珩系好安全带，还没有发动车辆，坐在副驾驶的沈烁忽然靠近一点，把墨镜取下来给他戴上，镜托还残留些许温热，沈烁说，“保护眼睛。”
“嗯，”顾允珩扭头看他，“闭眼睡一会儿？”
沈烁半阖着眼睛，“我看剧本。”
顾允珩开车进入主干道，“讲的什么故事？”
“嗯……简单来说，是一个受尽欺负的瞎眼世子爷谋朝篡位当皇帝的故事。”沈烁说，“台词不算多，但是打戏特别多。”
顾允珩听到打戏多，明显皱了下眉，“一定要去吗？”
沈烁：“一定去。”
顾允珩余光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唇，也没说什么。
“明天开始除了参加《缚星》的宣传工作，我都得待在公司上武打课，”沈烁翻了两页剧本，道：“又要忙起来了。”
顾允珩说：“想拍戏就拍，不想拍了在家休息也行，饿不着你。”
沈烁笑起来，“够了，你可别惯我了。”
“这部剧我是真的感兴趣，这个角色我会拿下。”
顾允珩沉默片刻，“行，等你跟我说好消息。”
沈烁乐道：“会的。”
顾允珩把车开到超市外面，下车替沈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又把眼镜重新架到他鼻梁上，“里面人多，戴好。”
两人还没有一起逛过超市，沈烁喜欢推购物车的感觉，顾允珩便由他推着，自己在货物栏挑选需要的食物。
他们从生活区逛到文体区，再是生鲜区。
“这鱼还挺新鲜，想吃吗？”
顾允珩瞧着不断冒泡的蓝色鱼缸，鱼缸里氧气打得很足，鱼儿们都还算活跃。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顾允珩转过身，哪里还有沈烁的影子？
统一的下班时间，逛超市的人极多，顾允珩和沈烁一开始牵着手，后来行动不便又松开，顾允珩一路听着购物车滑动的声响，还以为沈烁一直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走没了。
而彼时的沈烁站在原木展架前面，看着一溜烟儿过去，各式各样的玻璃球。
每一个他都喜欢，最喜欢的是正中间摆放的那个雪白底座，内侧有两个手牵手小人儿的玻璃球，轻轻一晃，玻璃球里就扬起纷飞的雪花，和他那晚在海边所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想买，但是顾允珩会不会觉得幼稚？
“嘿！”
肩膀被人拍了拍，沈烁回过身看到一张陌生的小年轻的脸，小奶狗的长相，脸上满是笑意，热情中带点腼腆，他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相机，说，“哥，你好，我是短视频平台的一个街拍博主，我能拍一下你的穿搭吗？”
沈烁担心被认出来，第一反应想走，转而注意到展架玻璃反射的自己，裹成这样，怕是只有顾允珩能认出来了。
沈烁对除了工作以外的镜头，本能有些抵制，他冷淡道：“不好意思，没兴趣。”
他想走，被那位博主拦住了，“哥，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也不会拿去商用，我就是觉得你这一身……特别酷。”
沈烁拂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博主还在坚持，双眼亮晶晶的，“哥，我已经注意你好一会儿，你一直在这里看这些玻璃球，你是一个人来的吧？现在赶时间来不及拍也可以，我能加你微信，以后再跟你联系吗？”
他话音刚落，就举起手机调出二维码，语调上扬，带着点甜丝丝的劲儿，“哥哥，给个机会，先交个朋友？”
沈烁拧了拧眉，“想拍穿搭？觉得我这身衣服酷？”
“啊？”那博主一愣，“是的。”
“这我男朋友的。”沈烁说，“我也不是一个人来，他马上就会找过来了。”
果不其然，他才说完，顾允珩出现了，“沈……”他差点喊出他的名字，看到他对面的人，目光一沉，随即改口道：“宝贝。”
“怎么走不见了？”顾允珩牵他手，和他十指相扣，眼神轻慢地落到博主身上，“你是谁？”
那博主本来还以为沈烁在骗他，看见顾允珩一过来，直接结巴了，“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哥，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那人要走，顾允珩攥住他胳膊，问沈烁，“没拍什么照片？”
“没有。”沈烁说，顾允珩这才放开那人，那人转头跑没影儿了，顾允珩侧头，阴沉着脸问，“加他好友了？”
他一过来就瞧见那个小年轻举着手机，意思明显。
“没呢，”沈烁擡了擡帽檐，对上顾允珩的眼睛，故意笑着，“不过那小孩挺可爱的，一口一个哥。”
顾允珩眼神一下就变了，他强硬地揽过沈烁的脖颈，垂眸睨着沈烁，眼底透着偏执，“那我跟他相反，我只会让你…叫哥哥。”
沈烁的笑音掩在口罩里，他稍稍踮起脚尖，一只手肘靠在顾允珩肩上，唇附在他耳边，吐着热气，说，“所以你比较对我胃口啊。”
顾允珩呼吸急促，扒拉下他的手，“在外面，注意一点。”
沈烁摊手，语气几分无奈，“我跟我男朋友说句悄悄话，碍着谁了？”
“回去治你。”顾允珩撂下这句话，拉着沈烁的手就走。
“等等，”沈烁拽住他，回身找他们的购物车，不知道啥时候被路过的人推到对面架子前，沈烁把它拉回来，说，“走了。”
身旁的顾允珩没有反应，俯身在拨弄面前的什么，沈烁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发现是他不久前看上的水晶玻璃球。
顾允珩小心地把玻璃球拿起来，随着他的动作，里面的雪花轻摇慢晃，绕着小人儿舞蹈，沈烁见他神情专注，自己呼吸都轻了，他试着问，“你喜欢？”
“嗯，”顾允珩指了指里面的小人儿，“这个是我，这个是你，买回去放在床头怎么样？”
沈烁眨了眨眼，双唇抿着没有回话。
顾允珩侧过头，“你不喜欢？”他想了想，“那买来放在橱柜里，不让你看见，可以吗？”
因为墨镜，顾允珩看不见沈烁的目光，只听他嗯一声，轻轻说，“买回家，就放在床头。”
“好。”顾允珩弯着眼角，捏了捏沈烁的后颈，身前的人忽然靠过来，隔着口罩软绵的布料，亲了亲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样，转瞬即逝。
顾允珩愣在原地，“你，你怎么……”沈烁却立刻别过身，招呼超市的阿姨过来包装。
两人到家，较晚了。
顾允珩急着去厨房处理食材，眼看沈烁匆匆去了卧室，还以为他困了要睡觉，便说，“你休息会儿，我尽快。”
但沈烁没过多久又回了厨房，顾允珩疑惑，“你进来干什么？”
沈烁将买好的生鲜一样一样取出来，“打下手啊，你一个人做多没意思。”
“厨房油烟味儿很重。”顾允珩说，“要是不想睡觉，去客厅看电视。”
“不要，”沈烁将那条鲫鱼取出来，“给你露一手，糖醋鱼吃吗？”
顾允珩半信半疑，“你会做菜？”
沈烁小臂交叠在前，扬着下巴散漫道：“只有心情好的时候会，其他时候不会。”
顾允珩乐了，“好好，明白了，以后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我来。”
沈烁满意地点头，他把鱼冲洗干净，水开后放进锅里，接着开始调料汁，中途偷偷看了眼儿利落切菜的顾允珩，“今天上午我去见薄婕了，她状态不太好。”
顾允珩手一顿，“她跟你说什么了。”
“说薄昂进去了，薄董这次不准备帮他，他可能很久出不来。”沈烁实话实说。
“薄董真的不会救他儿子？”沈烁心里希望这样，但感到奇怪，“为什么？彻底失望了，不要继承人了”
顾允珩站直身，擡眸瞧着他，神色有点犹豫，好一会儿后，说，“暂时是……”
“嗯，”沈烁道：“你继续说。”
“继续？”顾允珩反问。
“一看你就有话没说完啊，”沈烁扫过他的面容，“还是说有什么想瞒着我？”
顾允珩敛眸，“没有。”
沈烁骤然靠近，眼底写满探究，“你有。”
顾允珩专注地切菜，“真没有。”
沈烁打量着他，还想再问，“叮咛~”一声，门铃响了。
沈烁一愣。
除了沈烁刚来那会儿遇到上门拜访的连慧，目前还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沈烁直觉这次又是顾允珩家里的人，他眉心一拧，问，“我去开门？”
顾允珩洗了手，擦干后牵住沈烁，“一起。”
门铃再次响起，顾允珩拉开门，平静地看向门外的人，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顾唯擡起头，和沈烁的目光在那一瞬相交，他迅速躲开，又说，“哥，我有事找你。”
说罢他就要进门，顾允珩擡手把他拦住，侧眸看向沈烁，示意顾唯，“叫人。”
慢吞吞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