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节

地知道不是因为黑发英灵那天生克制魔力的宝具让她恐惧,也并非害怕自己在圣杯战争中“死去”,更加不是因为迪卢木多在神话里最终未能对主上尽忠到底的故事。她对从者无法从根本上信任甚至是没来由的。

她想要去信任他,表面上她也已故作镇定地接纳了他,不过终究还是不行的吧……

要是当初再果断一点拒绝掉就好了,没有心软就好了,任凭迪卢木多因失去魔力供应而消失掉就好了……

“……aster,您觉得身体不适吗?”迪卢木多担忧的语气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白发女子,擡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看着自己的从者。

“不,我没事……”她沉吟着,露出了个嘲弄般的轻笑,她知道那股嘲弄是针对她自己,“你也没事吧?”她这么问着。

希望自己没有伤到他……

迪卢木多愣了下,然后端正的唇形吐出了坚定的话语,“这是自然,aster!我没事。”

马车徐徐驶来,马蹄急停,车轮辘辘的声音也终止了。结束了前一轮工作的马车回到租赁点,停在二人跟前,车夫探着他的脑袋询问,“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需要上车吗?”

荷雅门狄微微颌首,对身边的男子说,“我们走吧。”

为了防止受到监视,荷雅门狄和迪卢木多在距离目的地两公里处下了车,一边欣赏沿路风光一边慢慢步行——不远处的圣乔治女修道院前不久刚刚发生惊天命案,但是二人并不知情。

马车行进过程中,他们一共感知到两只使魔。

其中一只悄然跟随,另一只原地不动,已被甩到八、九条街开外。

荷雅门狄用同样的方法将那只尾随的使魔予以了消灭。迪卢木多一路都默然地跟着她,也愿意为她充当“挡箭牌”。

希望这么做能不让自己的住所暴露吧,白发女子这么想着。同时也不能动用迪卢木多的武力,要将他们二人之间aster和servant的身份不明这一点贯彻到底。

迪卢木多拖着行李,身前是他穿着黑色长裙的主人。他们一同在街头艺人的身边走过,路过木偶店、水晶球店。

黄昏下的布拉格极美。整个城堡区各种尖塔和圆顶高低错落,连成一片片的塔林,屋顶多为朱红,墙面多为象牙黄,在阳光的余晖下显得金碧辉煌。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黄金巷的入口。

这是一条洋溢着中世纪风格的小巷,两侧小屋林立,具有童话般的外观和柔和的色调,小巧的门和窗,精致的鲜花装饰,低矮的房檐上堆砌着红瓦片,可爱的烟囱朝天竖起。小屋的墙面颜色各不相同,有朱红色,有天蓝色,有鹅黄色……

小巷深处有一座规模很小的教会,比旁边的小屋舍大不了多少,外观看起来相当破旧。城堡区的教堂、修道院如此之多,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会荒废也不是奇怪的事。

写着地址的纸条被攥在手上,荷雅门狄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字,又擡头看了看身前残破不堪的屋子,终于确认这就是沙卡西尔特为她从富商手里讨到的房产……

虽然那老家伙说过是个废弃的教会,但是这个屋子的破损程度未免有点……那摇晃的横梁会不会下一秒就掉下来砸在他们的头上?

“aster,沙卡西尔特大人对您还真是用心呢。敌人一定想不到我们的落脚点会是这么一个……旧旧的小房子。”

“啊,ncer,原来你也是会开玩笑的吗?你大可以把内心的不满用更加恶劣的词语表达出来的,不要给我面子,把那老东西骂得体无完肤才好。”

“我们真的要住进去吗,aster?要是大人他事先亲自来勘察过,想必一定会纠正自己的错误,避免现在的悲剧……”

“是啊,悲剧。一个随时都可能坍塌的房子,说不定哪天晚上一边做着美梦一边就被活埋了。敌人知道了一定会笑死的吧?”

轻松的话题,将主仆二人之前的紧张关系暂时缓解了。

“说起来,沙卡西尔特大人和aster您的关系似乎……挺好。”找不到适合形容词的枪兵只能这么说。

“嗯。那老家伙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没有想到,主人竟然如此爽气地回答了自己。骑士不得不重新凝视她。主人开始给予自己信任了么?

“您为何要称呼他为‘老家伙’?”迪卢木多印象中的褐发男子,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上下。

荷雅门狄瞅着身边的男人,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紧,不再有任何情感波动。

这个servant似乎总对她的事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关心。这一点让荷雅门狄感到抵触。

其实,她是估计错了。迪卢木多会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一时兴起,正好谈到了沙卡西尔特而已。不然,以他们相处的时间来看,现在才问出来不是有些太晚了吗?

可是——

“字面意思,因为他就是个老家伙。”她迅速转过身,冷道。

果然刚才是多心了吗?迪卢木多的心摇摆不定。他的主人始终还是只给了他这么一个相当模糊、甚至不算回答的回答,而他仍旧是那个不受信任的骑士。

天空不知不觉下起了细雨。

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心中涟漪不断,就好似这忽然下起的雨。

“ncer,我们该进去了。”

前方传来女子相当清冷的声音。

***

“啊,你终于醒啦!”

耳边响起的爽朗男声让人感到有些刺耳。

——我这是在哪?

金发的少年——玛奇里·海尔文摸了摸头坐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环顾四周。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只有几样常见的家具。应该是一个平常人家的住处。

他的衣物已经湿透。

“才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暴雨,这鬼天气!”一面探头向窗外张望,一面低声咒骂着的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一个外表相当平常的男青年,棕色的头发耷拉着,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可以挤出一公升水。

“我怎么会在这里……”

“啊,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渀佛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不记得了似的,金发少年不禁皱眉撅起了嘴。

屋子的主人丝毫没有介意,开灯、换衣、倒茶,忙得不亦乐乎。一面做事一面自我介绍:

“我叫赖·斯特,21岁,独居。你叫什么?”

他歪头甜甜地笑着,把热茶递给少年。

“……海尔文。”

“没有姓么?”

“……”少年并不愿意报上自己的姓氏。也许是想起了祖父的话吧。

名叫赖的青年看着他,没有问下去,岔开了话题,“不勉强你!你多大了?”

“十六。”

“你家在哪儿?”

“……我住马路。”

少年每一次回答都要犹豫很久。

“啊,那……如果你不嫌弃,就住我这儿吧!”

海尔文略有惊讶之色。良久,终于开口,声音生涩,“……为什么?”

“我没办法对这样的你见死不救。”

海尔文疑惑地瞪着这个青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到底是怎么会在这儿的?”

“送快递的时候正好路过公园,就顺道把你捡回来了。”

赖的回答异常简洁,但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以送快递为工作谋生的赖pgt;

に固兀今天也像往常一样一家一户地奔忙着。黄昏时分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跑到公园的亭子里躲雨的赖就这样遇见了海尔文pgt;

赖还记得少年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那似乎是个人,但又不像。全身泥泞,满脸雨水,蜷缩成一团。本该惹眼无比的金发沾满了污泥,显得暗淡无光。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的这个少年,那惨状简直让赖欲哭。

他几乎没有多想,当下即作出了收留他的决定。

“我的拐杖呢?”赖的耳边响起少年弱弱的声音。

“啊,我差点忘了。”青年将拐杖从门口的杂物中拾起,交到海尔文的身上,“不过你这个年纪怎么会需要拐杖的?”

少年低着头,紧紧握着自己的拐杖,没有回答。赖也没有多问。

“对了,我帮你准备洗澡水吧,好好洗个热水澡,很舒服的!”

说着,屋主跑进浴室,烧水。然后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到一套稍微像样的衣裤,带少年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上蔓延的水汽,海尔文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呆呆地直瞅着上面鲜红色的三枚令咒。

他在镜子上按下一个手印。然后,任由它一点一点地模糊,直到消逝。

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