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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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凌霄生气了,他表情复杂眉头拧着走向客房的这一路上都没说话。

卫澜渊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错眸朝他看去,几次嚅动了唇似是有话最终都没有说。

坦白来说,他从没有见过秦凌霄生气的样子,哪怕是当初在秦家,秦霄刚刚借尸还魂被秦家人不待见的那段时间,卫澜渊也没有看到他生气过。

但是现在……莫名的,卫澜渊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进了客房,秦凌霄在床边缓缓坐下,小二的跟两人好一通吹捧,就让两人休息说是一会送饭菜过来。

房门关上,四周寂静下来,卫澜渊略一思索,虽然语调轻淡,却还是带了几分试探。

“你生气了?”

秦凌霄一怔,挑眉表情稍微有些复杂。

卫澜渊又问:“就因为那两人误会我跟你的关系吗?”

“那到不至于。”秦凌霄挥挥手:“我只是觉得,像我这么身形伟岸丰神俊朗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底下的那个?”

卫澜渊:“……”

秦凌霄:“再说了,像我这么富有攻击性的人,也不可能会是底下的那个,要是我怎么也得是上面的那个才对啊,这两人什么眼神?”

卫澜渊依旧:“……”

表现毫无波澜,内心却是有点波动。

秦凌霄……是喜欢在上面么?难道是他也怕疼?

想到这里,卫澜渊微微蹙眉。

当初梦遗之后,卫澜渊其实有偷偷找过这种书来看的,书上很详细的画了两人同房时的景象,甚至于男妻第一次承受时的不适与疼痛都写的十分详细,严重的可能还会出血会发烧会生病,是需要被丈夫好好照顾才行的。

所以……秦凌霄是不是也怕这个?

就像他前几年怕疼一样?

如果秦凌霄是怕这些的话,卫澜渊愿意为他躺下。

这三年,在秦家,经过杜南林对他的医治,他的那个痛觉敏感症已经好了很多,不像当初那样一丁点的疼都难以忍受了。他想如果是同房时的疼痛,他现在……应该是忍得了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自己躺下让秦凌霄来,卫澜渊就想起当初梦里的秦凌霄问的那句,怎么进去……

卫澜渊:“…………”

……

小二的把饭菜送来,秦凌霄吃了几口就没胃口。

卫澜渊看他这食量连自己的一半都比不上,便开口劝他:“你现在内伤在身外伤未愈,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不多吃点东西,伤势怎么能好的快?”

卫澜渊说的,秦凌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起军营里那些的兄弟,一时间没有食欲罢了。

如果不是青竹镇距离大军的驻扎地还有不少的距离,他都想出去探听一下大军那边的情况了。

“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做。”卫澜渊看出他的异常,直接开口。

秦凌霄略微诧异看他。

“你现在的身体内伤加外伤,不说走出这客栈后你能撑得了多久,就是你那个腰还要不要?”卫澜渊突然刺激他一句:“不怕以后被人说你不行吗?”

“?????”秦凌霄诧异:“你居然也会说笑了吗?”

卫澜渊狐疑。

秦凌霄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长得一板一眼的人是不会说笑的而且还是这样笑话。”

卫澜渊就:“……”

内心有点动摇,他要不要跟秦凌霄说他对着自己丈夫有什么不好说笑话的?

但是一想到秦凌霄至今都没想起自己也没认出自己来,卫澜渊又觉得不说了。

他绷着脸,却耳根发红又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你刚才在想的事要不要我去帮你。”

秦凌霄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他一双眼就盯着卫澜渊看,心里却复杂而又狐疑。

坦白而言,“行渊”救了他,又带回来了秦尔的尸体,这两天来对他也是诸多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恰恰就是这些举动,却让秦凌霄困惑了。

这“行渊”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他不是路过那片丛林的吗?为什么现在却像没事一样一直围着自己,甚至连这么危险的事他都愿意主动帮自己的忙。

“行渊”究竟是谁?

他是不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那一类人?

秦凌霄一直都不说话,卫澜渊就静静等着,他好像是把当初秦凌霄对他的耐心全都拿了出来,也陪着秦凌霄,任凭秦凌霄在那边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想。

“算了,太危险了,我不好牵累你。”秦凌霄委婉的拒绝。

他承“行渊”的好意,却不能不多做考虑,至少不能让其他人陷入可能的危险里面。

虽然军中可能已经不安全了,但至少还有个退路。

被拒绝的卫澜渊不怒也不恼,他像是没提过这个话般忽然站起身来。

“你如果是想打探大军那边的情况,等到了长板林我帮你去查探。”

秦凌霄诧异看他。

卫澜渊又道:“现在距离长板林至少还有五天的路程,在这期间你先好好养伤为重,不想以后腰不好被人说你不行,就在客栈乖乖躺着,我出去采买些补给,晚点回来。”

第二次被提腰不好的秦凌霄:“……”

……

卫澜渊回来的时候,天色果然暗了,他也没买什么东西,就是给秦凌霄买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路上吃的干粮。

当衣服拿出来的时候,秦凌霄都还懵了一下。

卫澜渊将衣服放到他的手边,道:“一会我让小二送水过来,你擦一下,把身上的兵服换下来,我再给你腰上换药。”

秦凌霄拿起衣服看了看:“这衣服……”

“按照你的尺寸买的。”

挑眉,秦凌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卫澜渊:“……”

秦凌霄的话,不知道是让卫澜渊想起了什么,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红了耳根,他微微抿唇,将脸撇向别处。微哑的嗓子只道:“猜的。”

其实不是猜的,而是摸的,但这个话能说吗?能不能说暂时不定,就卫澜渊这样子他也说不出来,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摸过你吧……

其实摸也不是太过分的摸,主要还是卫澜渊估算了一下秦凌霄的身高。再根据他之前抱过的感觉来估算的。

曾经时,卫澜渊还要矮秦凌霄半个头,而现在他的个头却几乎高出秦凌霄半个头,再一思量,便也大概知道他穿多大的衣服。

秦凌霄却不知道这些,他只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兵服,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小二的打了盆水送来后,秦凌霄就拿着帕子随便的擦了擦。卫澜渊坐在桌边,看着他露出的胸膛上面布着一条颇为显然得疤,顿时拧起了眉。

“那条疤是怎么回事?”卫澜渊声音微沉。

秦凌霄愣了一下,顺势看去,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这个啊,几个月前,救顾淮卿的时候不小心弄的,疤是挺难看的但没什么事。”

“顾淮卿?”卫澜渊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秦凌霄摇头笑笑,像是有些无奈:“说起这顾淮卿,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卫澜渊淡淡一掀眼皮:“你与他关系很是亲厚?”

“也算不上。”秦凌霄擦着胸口,一边说道:“当初救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后来便与他说过几句话,原本他说等战役结束便要将我调去将军帐,封左将军的,谁知道没多久他就重伤昏迷了。”

卫澜渊听着眼皮一垂没再说话。

床边,秦凌霄放下帕子,忽地站起身来。卫澜渊转眼的时候就看到秦凌霄小麦的肤色,肌理分明,精瘦的腰肢人鱼线十分分明。

忽地,卫澜渊喉咙紧了一下,他想起之前给秦凌霄上药时,指尖不经意的碰到那精瘦的腰,那种触感……

不争气的,卫澜渊的耳朵……

“你耳朵怎么那么红?”突然秦凌霄的声音传来,疑惑中又带着几分好笑。

卫澜渊心里一颤,连另一只耳朵也跟着红透。

见此秦凌霄笑了:“耳朵这么红,肯定是有人在念你了。”

“我……我出去一下。”卫澜渊有些落荒而逃。

秦凌霄看着,挑了挑眉,眼底全是一片好笑。

他就没见过连耳朵红了都会跟着害羞的人。

之后的路,秦凌霄躺马车里,卫澜渊骑马跟着马车边上,车夫是卫澜渊临时顾来的,五两银子,负责将他们给送到大军驻扎的长板林。

长板林是一片茂密的大树林,长板林出去就是被隋武夺去了大半年了邱镇。两者中间隔着一条宽有十多尺的子母河。

车夫将他们送到这长板林外,就转身回了,剩下的路,秦凌霄跟卫澜渊共骑着马朝里面走的。

秦凌霄坐在前面,卫澜渊坐他后背,两手穿过秦凌霄的腰间拉着缰绳,马行走时,秦凌霄的后背时不时的会碰到卫澜渊的胸口,弄得卫澜渊抿着唇,一双耳根悄悄的发红。

“先不回军营,另外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一下。”秦凌霄突然开口:“军中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回去恐怕有异。”

卫蹙眉,将自己的心思掰正:“现在去哪?”

“往那边走。”秦凌霄指向左前方:“我记得那边有个地洞,我们去那边。”

卫澜渊嗯了一声,一拉缰绳,就带着秦凌霄朝那个地洞那边过去。

秦凌霄说的那个地洞,藏在一片芦苇林里,如果不是秦凌霄指路,卫澜渊还找不到这里。

地洞面积不小,且还算干燥,卫澜渊弯腰进去的时候意外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些生活用具,不过都是用竹子做的,上面还敷了一层浅浅的灰。

“以前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秦凌霄突然开口,他走到一边的石墩上坐下,解释道:“那时候,我刚被贬去后勤营,后勤营的营长故意为难我,让我出去想办法找粮,我懒得理他,又碰巧发现这里,就干脆住了几天,这些竹碗竹杯就是那时候在芦苇林外砍的。”

卫澜渊听着,他一边收拾这里,一边问:“后勤营营长为什么要为难你?”

“还能为什么,怕我抢了他的位置,再加上有人授意的呗。”秦凌霄说得十分随意,仿佛那个被为难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卫澜渊听着,却暗暗记了下来。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打两只山鸡。”

秦凌霄点头,看他转身出去后,这才深深吸一口气。

地洞里面休息两天,有卫澜渊的照顾,还有他带的疗伤药膏,秦凌霄后腰的伤倒是好了大半,连内伤都愈了不少,精神头比起前两天来说也好了很多。

今日正午,两人在地洞吃完了烤兔子,卫澜渊就抓过秦凌霄的手给他把脉。秦凌霄见卫澜渊这认真而凝肃的神色,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问卫澜渊:“你功夫不错,能打猎,捉野物,能野炊,还会医术,这么全能,不知道有没有你不会的?”

卫澜渊擡眸看他,一边给他把脉,一边认真思索,而后他薄唇轻启:“没有。”

秦凌霄失笑:“呵,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卫澜渊没有接话,认真观察他的脉象,小片刻,这才收手:“内伤已无大碍,现在仔细外伤就是了。”

秦凌霄笑:“那就好,说来也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卫澜渊没有接话。

秦凌霄又问:“你这医术比镇上的寻常大夫都还要好,不知道你是在哪学的?”

“家里阿爹便是大夫,我很着他耳濡目染自然便学了几分。”卫澜渊说着,又补一句:“阿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秦凌霄听了,哦了一声就没有其他表示,他这反应让卫澜渊眸色暗了几分。

为什么他都给暗示了秦凌霄居然还是这样的反应?

抿了唇,卫澜渊突然不想说话。

秦凌霄可不知道卫澜渊有些在生闷气,他垂了眼,指尖轻撚。

“行渊,我能信你吗?”突然,秦凌霄开口,话音低沉中透着几分少有的凝肃。

卫澜渊微微一怔,似乎并不意外秦凌霄会突然这么问,他垂眸,看着秦凌霄下意识轻撚得指尖,没有说太多花哨的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是很轻很平淡的一声回音,却像是能突然抚平人那有些烦躁的心。

秦凌霄擡眼,眸光朝卫澜渊的瞳孔看了过去。

卫澜渊不愧是被秦凌霄下意识归位风华绝色的人物,他长相确实美极且又英气极了。

在秦凌霄认知里的男人,过分美丽都会显得有些娘气,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男是女,但卫澜渊却不会。

他的美昳带着男人独有的英气,一双双凤皮的眼睛,里面的眸珠隐约含着几分清冷,宛若深潭清亮透骨却又隐见波澜。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人,无形中给了旁人一种可靠的感觉,仿佛他的存在能扫平诸多烦忧之事。

是以“我能信你吗?”这句话,秦凌霄便几乎是脱口而出。

……

入夜,秦凌霄与卫澜渊一起朝着军营那边潜入而去,两人为了方便行事,直接打晕了两个小兵,换上兵服就入了大营。

军中情况并无异常,巡逻的士兵列队而行,站哨的卫兵即便是在深夜里,那身影也依旧挺得比值。

秦凌霄与卫澜渊一路进来,两人暗暗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就好像当初后勤营里并没有发生过兵变似的。然而越是这样,秦凌霄越是笃定后勤营被人洗牌了。

拧紧了眉,秦凌霄小心收敛心绪,突然手腕却被人拉住,他刚擡头时,整个人就被卫澜渊拉住,猛地一个转身藏到了身边营账的后面。

秦凌霄拧眉,神色凝肃地朝他看去。卫澜渊却将食指贴在秦凌霄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两人一起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营账那边传来的动静。

“阿斐,副元帅可在帐中?”

“谁啊?”

秦凌霄听这声音,微微一惊,他下意识的擡眼朝卫澜渊看去,心里却只觉得这个声音过于熟悉,就好像是……曲冀匪!

“元帅醒了,想见副元帅,特意派我过来传话的。”那边的小兵说着,顿了顿,又猜测道:“副元帅又不在营账里吗?”

那个阿斐叹了一声:“可不是吗?黄昏就跟大将军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样啊……”

“元帅醒多久了?”阿斐道:“不然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元帅吧,正好副元帅之前让我给元帅弄得草药已经配好了,马上就可以煎了。”

“副元帅倒是有心了。”那小兵笑道:“行吧,既然副元帅不在,那我便回去了,你一会煎好了药,直接给元帅那边送去便是。”

“行嘞,我知道了。”

那小兵点点头,转身走了,阿斐却在他离开之后,一个转身时也跟着骤然变了脸色,就仿佛刚才与他说话的小兵并不是他的战友,而是他他仇敌似的。

阿斐转身欲回营账,一颗石子却突然被人丢到脚边,他垂眼一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随后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什么,整个人就猛地转身直接朝着外头张望。

这外面并没有异常,远处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交叉而过,阿斐看着,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身侧的手忽地握成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

营账后,秦凌霄看着他的反应,只把眉头微拧了起来。卫澜渊却凝肃了神色,他眸色微凛,那警戒的样子明显随时都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前面那里,那个阿斐只在营账门口站了须臾,便又转身回了营账,他不知道是在里面忙碌什么,好一会才走了出来。

秦凌霄偷偷看去,见他手里像是拧着草药,人朝着火头营的那边过去,正待秦凌霄打算转身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就被阿斐给仍到了黑暗处。

卫澜渊看着,身影轻轻一翻,便掠了过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才发现只一张裹着小石头的纸条。秦凌霄再看阿斐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写了什么?”秦凌霄低声的问。

卫澜渊直接将纸条递给他看,只一眼秦凌霄就认出来这是曲冀匪的字迹!

只有他的字迹才写得像是狗爬一样!

不过这纸条上虽然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却已经将大军目前的情况都交代清楚。

后勤营里,以秦凌霄为首的那几十个人全都被关在大营的操练营,成了老将李浩麾下的操练兵,副元帅南宫灏看似无恙,实则被几个老将架空兵权,如今的他几乎成日都会被大将军司徒霖请去,说是闲聊谈及军事,实际上是想收拢南宫灏麾下的兵。至于元帅顾淮卿,两日前才刚醒来,但身体虚弱下不得床,军中诸事没人会拿到他的床前去说,另外还有那种拥立忠心于顾淮卿的将军,则不是被贬去火头营便是被派去了后勤修补营,另外还有的人则已经直接成了个空架子,无兵可用。

看着这些信息,秦凌霄神色并无什么变化,显然是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而卫澜渊看后,却只总结了一句话:“军权旁落,覆没亦不远矣。”

秦凌霄擡眼睨他:“你懂?”

卫澜渊直接张纸条揉成一团,趁着无人注意直接碰到营帐边上的火台路灯之中。

“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尝不可,但需有人从外攻之。”

“所以,我在这里。”

卫澜渊垂腰看他。

秦凌霄笑:“既然来了,便随我再去见个人吧。”

“谁?”

“元帅,顾淮卿。”

……

顾淮卿二十有一,年少元帅,南唐的异性封王,世袭罔替,与卫国公府自幼的指腹为婚,只可以他四年出战边关,三年前未婚妻失踪不知下落,至今仍旧困于战场不得回去。

边关战场,老将居多,随便一个老将的年纪,都足矣做这顾淮卿的父亲,对于这些老将而言,无异于是个娃娃的顾淮自然不能令他们臣服,即便是服那也是口服心不服的,所以才有这诸多事情的发生。

主帅营帐里,顾淮卿就躺在榻上,他人年轻,相貌俊郎若不是因为有伤在身面容孱弱,其实他也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多的则是一股破碎的俊逸感。

营帐门口站着的两个士兵手拿长矛,目露凶光,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站岗的哨兵,反而更像是看管的狱卒。

营帐里面,光影昏暗,床榻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他朝门边看了一眼,须臾后这才缓缓起身坐了起来。

“元帅,属下阿斐,听闻元帅醒了,特意来给元帅送疗伤汤药的。”

顾淮卿听着,微微侧首看向门边:“拿进来吧。”

门外,阿斐就朝着看守在这里的士兵点了下头,在被两人检查搜身之后这才得以同行进入顾淮卿的营账。

床榻上顾淮卿已经坐了起来,他穿着亵衣的身上隐约露出的肩头还可见里面斜缠着的布带,显然当初受伤他伤得不轻。

阿斐进来之后,他先是朝顾淮卿行了个礼,随后便走到桌边将手里端着的汤药放下。顾淮卿正待开口时却见阿斐居然拿了剪刀朝着他营账靠后的角落下走去,一剪刀剪了个洞!

顾淮卿:“……?”

一脸懵怔却没说话。

阿斐仿若没有任何异常,他将剪刀放回原位,便继续与顾淮卿说起了话,说得全都是这几日副元帅南宫灏的事。

顾淮卿挑着眉,顺着阿斐的话接了两声,随后他就看见那营账的角落下被阿斐剪开的地方,有两个人影钻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他之前见过的秦凌霄,而另一个……

当那人的身影挺直站到顾淮卿眼前的时候,顾淮卿明显睁大了双眼。

他觉得,他好像曾经见过这个男人。

“你……”动了唇,顾淮卿差点说出话来。

男人只是看他一眼,便淡淡的移开了眸光,那清冷的视线寡淡的毫无任何情感,显然是全然不认不得顾淮卿是谁。

秦凌霄扭头朝营账门边望了一眼,他微微蹙眉看向身边的卫澜渊,低声道:“行渊,麻烦你了。”

卫澜渊点头,他走到顾淮卿眼前,直接无视顾淮卿看着自己的眸光,就伸手抓过顾淮卿的手腕开始切脉。

这境况,让顾淮卿微微蹙眉,神色狐疑地朝秦凌霄看去。

秦凌霄却只朝他歪头挑了一下眉。

顾淮卿心里狐疑,眸光又朝卫澜渊看了过去。

卫澜渊跟顾淮卿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男人,前者昳丽风华清冷如霜,后者丰神俊朗不拘小节。

只是此刻,顾淮卿看着卫澜渊的眼里透着疑惑,而卫澜渊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小片刻后,卫澜渊站起身来,从怀里摸了个药瓶放到顾淮卿的手边。

“这……”顾淮卿疑惑。

卫澜渊淡淡的道:“治疗内伤的药,一日一粒四日便好。”

阿斐听得意外,小声道:“这么神奇?”

卫澜渊没有说话。

秦凌霄低声问他:“确定只需四日他内伤便可痊愈吗?”

卫澜渊点头,似担心秦凌霄不信,又道:“这原是我阿爹特意为我熬制的药,预防我内伤复发的。”

顾淮卿擡眼看他却听秦凌霄问:“你有内伤?”

“嗯,好几年了。”卫澜渊道:“但只要不强行运转内力,内伤便不会发作。”

秦凌霄听得蹙眉。

阿斐迟疑:“元帅身上便只有内伤吗?可还有其他不适?”

“有。千金草的毒。”卫澜渊淡淡撇了顾淮卿一眼,颇为无情地道:“这是慢行毒药,有色无味,不宜察觉,但我身上并没有可解百毒的丹药。”

秦凌霄没问千金草是什么毒,只问他:“这千金草该怎么解毒?”

“很简单,用金竹蛇的蛇胆入药,吞服三日便可,不过……”卫澜渊似有些迟疑。

顾淮卿突然开口,道:“有什么话,阁下但说无妨。”

卫澜渊就坦然地道:“金竹蛇毒性为淫,浑身自带毒气,想要抓捕却不容易,若是中了金竹蛇的蛇毒,除非合欢而不得解,否则便容易癫狂爆肝而亡。”

听这毒性,三人同时都:“……”

这踏马的是个什么变-态毒?

秦凌霄轻咳一声问:“没有其他解药吗?”

卫澜渊果断摇头:“没有。”

秦凌霄就:“……”

大自然真是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