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紧
秦凌霄说不清楚心里是个感觉。
说排斥吧,受伤那时昏迷前骤然看到“行渊”他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至少他知道这个人来了,自己就死不了了。
但要说接受行渊吧也不可能,先不说他是不是弯的这个问题,就是他家里还有个小男妻在他也做不出婚内出轨的事来,即便他对他家里的小男妻并没有什么超脱男男之外的感情……
“你……”卫澜渊忽地有些紧张,而又小心翼翼:“昏睡了这么久,一直都只是吃了一些流食,现在醒来,可要吃点东西?”
“啊?哦……”
秦凌霄有点心不在焉应得敷衍,可这样对卫澜渊来说,也足够让他欢喜一阵了。
卫澜渊去厨房那边帮秦凌霄要些吃的,这消息不过一会就传到了顾淮卿那边还有曲冀匪那边知道,两人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时,秦凌霄已经靠在床头正在用膳了,而卫澜渊的身影就守在床边,正小心看他。
这一幕让顾淮卿进屋的脚步微顿,随后他才又若无其事的进去,只不过是眸光从秦凌霄身上掠到卫澜渊的身上,发现卫澜渊连个眼神都没有转给自己时,顾淮卿这才暗吸一口气,收敛起了心里所有的异常。
罢了,罢了。
顾淮卿在心里叹息,事已成定,强求无用,即便……即便卫澜渊很有可能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一样了……
暗暗收敛心神,顾淮卿彻底敛去心里所有的异常。曲冀匪则直接站到床边,看着秦凌霄端着米粥在吃的样子,一直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你小子,福大命大总算熬过来了。”曲冀匪笑叹着摇头:“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别说行渊了,连我都快坚持不住了。”
秦凌霄朝他虚弱一笑:“我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曲冀匪拍他肩膀一下:“是啊,总算是醒了,也不枉费行渊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了。”
这个话,叫秦凌霄眸色一顿,没法接。
卫澜渊也不在意,只问他:“吃的够不够?我再给你拿点过来?”
“不用,够了。”秦凌霄将碗放下,暗暗吸一口气,才问:“我昏迷了这么久,那司徒霖……”
“南宫灏已经负责去追查了。”顾淮卿踱步进屋,道:“你受伤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下了命,让你先好生养伤,追捕司徒霖的事,由南宫灏跟东厂的人去办了。”
“东厂?”秦凌霄懵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东厂是干什么的……
但是男儿国也有东厂的吗?既然都是男人那怎么还会有东厂这玩意?东厂的人是全都真太监还是假太监还是……
秦凌霄的思绪瞬间偏移了重心,不过他也没能想得太多,就因为身体虚弱而再次困乏。
卫澜渊看着顿时心疼。
“你才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先好好休息,其他事等你恢复好些了再说吧。”
秦凌霄无声点头,身体微微侧着,又小心的躺了下去。
他这次伤得确实太重,外伤内气一起上阵,都没有那个是在轻伤范畴,尤其是那刀上,更是只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小命,这个可能卫澜渊至今想来依旧觉得害怕。
他很害怕这么重的伤会让秦凌霄至此消失,就像当年原来的那个秦凌霄受伤之外魂归九天,再醒来里面的灵魂换了个人一样,所以这些天他守在这里一步也不敢离开,就是害怕这个人,这个魂,会没有了。
幸好,老天对他还算眷顾,并没有将这个人的魂给带走,醒来的秦凌霄还是他,还是卫澜渊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
南郡王府休养多日,秦凌霄的身体才彻底康复过来,只不过内伤虽好,外伤却仍旧还在,能下床走动已算是不错,想要弄刀舞枪却是不行了。
而这些日子,卫澜渊对他的照顾,依旧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地步了。可越是如此,却越是让秦凌霄感觉怪异。
这种一边不接受这个人却又一边被这个人照顾的感觉,对于秦凌霄来说,简直……不要太糟心了。
忍了几天,秦凌霄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午饭时,用完膳,秦凌霄到底还是再次开口了。
“行渊,你不必在我身上废这诸多心思了,这么做也只是浪费你的时间而已。”秦凌霄暗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
行渊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光略显清凉地看他。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你不必觉得困扰。”
“那怎么可能?”秦凌霄微微摇头:“我对你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你做的越多只是让我更加为难而已。”
卫澜渊听着,眸色明显一沉。
秦凌霄又道:“趁着现在,我们都把话一次说个清楚,拖泥带水对谁都没有好处。”
卫澜渊眉宇轻拧起来,秦凌霄的眸光忽地朝他看去,那眼神冷冽而又严肃,像是一块石头,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就是没感觉,你做得再多也只是徒劳而已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你再……”
嘭!
卫澜渊突然将茶杯朝桌上用力一放,秦凌霄那只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就卡在喉咙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行渊”想砸的不是那个杯子,而是他自己……
“有什么话,且都等你痊愈之后再说吧。”卫澜渊突然站起身来,神色透着冷漠,压抑着情绪地瞥了秦凌霄一眼,卫澜渊转身便走了出去。
他怕他再不出去会被秦凌霄的话给刺激得做出其他的事来。
不如说……把秦凌霄按在桌上狠狠亲吻,或者是撕了他的衣衫狠狠占有,直到秦凌霄再说不出这些拒人千里之外的话来。
但卫澜渊不敢,所以他只能起身离开。
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秦凌霄注视着“行渊”的离开,心里也跟着下意识地呼了口气,认真回想一下“行渊”刚才那个有些危险的眼神,莫名的秦凌霄突然感觉某个地方似乎又紧了一下。
秦凌霄顿时就:“……”
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忍着吧。
……
一晃眼又是半月过去,秦凌霄的伤势几乎已经痊愈,这期间南宫灏跟东厂的人,几乎将京城翻了底朝天,抄了不少人的家,血洗了不少朝中人的府邸,弄得京城都有些人心惶惶剩下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家里。可对于这样的情况,京城里的众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谁都知道,东厂就是皇帝手里的刀,皇帝让他们打哪,他们就冲着哪去。
秦凌霄听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地脑补起了他所知的明朝皇帝。
明朝皇帝就是重东厂,轻朝官,导致宦官当道最后国破山忘,而现在这个皇帝……
花园里,秦凌霄就坐在石墩上,他单手支着下颚,把这几年军中朝中所听所闻都思索了一遍。
最后秦凌霄得到一个结论。
这南郡的皇帝八成就跟明朝末代的皇帝相差不多。要不然军中老将也干不出夺权的事,国丈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啧。
男儿国,别看全是男人,估计八成也有些危险。
“原来你躲这里来了,倒是让我好找。”
突然,顾淮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凌霄回神,扭头一看,顿时神色明显微僵。
因为从后面的花圃处,踱步过来的人,并非只有顾淮卿一个人,还有个……穿着一身天水碧色系着白玉腰带的行渊。
相比与秦凌霄,“行渊”看向他的眸光则明显深邃多了,每次秦凌霄无意望进他眼底的时候,总觉得那双眼里似乎藏着暗流涌动,总叫秦凌霄心里发紧,莫名不安。
这种不安,大概……跟某处发紧有关系……吧?
秦凌霄:“……”
屮!
依旧还是想杀人!
面对突然愠怒的秦凌霄,顾淮卿其实是有点懵怔的,他下意识地朝卫澜渊看去,见卫澜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习以为常似的,心里顿时全是一股说不出的复杂。
暗暗吸了一口气,顾淮卿调整了一下情绪,便若无其事地坐到秦凌霄的身边。
“之前宫里派人传话,皇上明日招你入宫觐见。”
“召我觐见?”秦凌霄意外,猛地扭头朝顾淮卿看去。
顾淮卿点头,道:“皇上知道你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想见一见你,想来对于你封赏之事,明日便有结果了。”
“见皇帝啊……”秦凌霄怔了一怔,忽地问他:“皇帝如今年纪多大,脾气怎样?”
顾淮卿一怔。
秦凌霄低声问他:“我需要注意点什么吗?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触怒龙颜什么的?”
顾淮卿道:“皇上是位仁君,你只要不是以下犯上,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
“仁君?”秦凌霄挑眉,他对这两个字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顾淮卿轻轻拍他肩膀一下,又道:“待会会有管事过来寻你,为你说一下明日进宫的情况,你不必担心。”
“行吧。”秦凌霄轻轻一叹:“明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顾淮卿闻言,微微摇头一笑,他跟秦凌霄又说了两句,而后便起身走了,只是离开时,他又下意识地朝卫澜渊看了过去。
卫澜渊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眸光锁着秦凌霄的身影。
最终顾淮卿暗吸一口气,彻底走了,而秦凌霄,他干脆闭口不语,直接忽视卫澜渊的存在。
但是突然间,秦凌霄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他浑身猛地一绷,仿佛触电一般,不等他猛地起身,耳边就听到了那好听的嗓音突然响起。
“近来你可还好?伤势可都痊愈了?”
这是卫澜渊的声音,说实话秦凌霄并不想理他,但是……
“若是还觉得身体不适,明日回来我再去药房给你寻些补药回来。”
“不用了。”秦凌霄几乎是反射性的起身,大步走开两步,他扭头朝卫澜渊看去的时候,只瞧见卫澜渊就坐在挨着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那脸上的神色是……对别人时所没有的温柔。
秦凌霄心里忽地一紧,那说不清楚的感觉叫他下意识地回避卫澜渊的眸光。
“我很好,不用再吃什么补药了。”顿了顿,秦凌霄背过身去,又道:“近来恢复也算不错。”
“那……”
“明日还要进宫去见皇帝,我就先回去了。”
秦凌霄直接开口,打断卫澜渊未及说出的话,便不等卫澜渊回应擡步就走。
他的回避毫不遮掩,那么清晰地印在卫澜渊的眼里,仿佛卫澜渊于他而言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
事实上对于秦凌霄来说,其实也差不多了。
换了别人,如果是被人上了,可能上就上了,大不了过几天后就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但是秦凌霄这里却尤其复杂。
且不说秦凌霄上辈子的人生里面,一直干干净净,到死都是个最多自己打过飞机的老处男,就算是这辈子借尸还魂了,他也没破过身,更没自己舒缓过。
这骤然间冷不丁的被人给上了,还不是一次更不是一天,可想而知他的三观被颠覆得有多大,更颠覆的是,别人上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他这里……上他的那个却一直在他眼前晃悠,企图把他再上一次……
秦凌霄能对他笑脸相迎就奇了怪了。
当天下午,管事的果然过来见秦凌霄,跟他说了一些入宫需要注意的事项,秦凌霄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翌日一早,就坐上了前来接他进宫的小轿里面。
轿子里,感受着这颠簸的秦凌霄内心十分复杂。
他感觉他不是作为一个将军被皇帝召见的,而是作为一个“妃嫔”被召见的。
秦凌霄:“……”
啐!
突然就想弑君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