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71章

第71章

夜间的风再度吹过来,将盛怀宁混沌的脑袋吹的清醒,她攥紧了谢离的衣袖,微微阖了眼。

清冽的气息袭来,谢离一只手护在她身后,大手顺着她脊背轻轻摩挲。

“宁宁。”

他吻过唇边,含糊不清地喊她。

她心跳的极快,又因为谢离搁在她身后炙热的手传来的温度而打了个哆嗦,与他的气息缠在一起,喘息着嘤咛了一声。

“嗯……”

谢离于是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逼得她松开牙关,再横冲直撞进来,勾着她的唇舌交缠。

谢离身上的清香顺着倾过来,勾缠在一起,一时让人更觉迷醉,她脑袋沉沉的,下意识抱紧了他。

她窝在谢离怀里,温软的身子让人抚过便觉爱不释手,二人心跳跳的一样快,渐渐合成一拍,天地静谧,只余下唇上温热的触感与缠/绵的气息仿佛是真的。

直等过了许久,盛怀宁伸手去推他。

“喘不过气……”

谢离轻轻离开了些,与她额头相抵,眸光亮的吓人,却又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身后是冰凉的栏杆,一侧是他炙热手心的温度传递到腰间,还有他滚烫的身子与自己贴近,盛怀宁一瞬间只觉得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一样,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她顿时有些脸红。

“你放开……”

“宁宁,总不能亲完了人就不认吧?”

笑声从喉间溢出来,谢离一手伸过来捏过她的指节,微微摩挲了一下。

“我……”

盛怀宁觉得自己没办法反驳,毕竟她方才的确鬼迷心窍,可要她就这么承认,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是以盛怀宁嘀咕道。

“你自愿的。”

这一来倒换做谢离没了话说,他轻轻嗯了一声,极自然地道。

“对,我自愿的。”

陪她去御书房是自愿,和她亲吻也是自愿,纵然看得出她性子别扭脸皮又薄,不愿意正面承认,谢离想。

那他也是自愿的。

“那宁宁呢?你如果不愿意,方才为什么不躲?”

他话承认的太自然,盛怀宁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茫然。

为什么不躲?

这样的话让她怎么回答?

盛怀宁擡手就去推他。

谢离一时不防备,被她推后了一步,见她越过自己往前走,顿时跟上去追问。

“为什么不躲,宁宁?”

“谢子瑾,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远处传来盛怀宁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

继而是谢离带了笑声的话飘进风里。

“那我就当,宁宁也是自愿的了。”

他走上前,跟着拉了盛怀宁的手,刚要与她玩笑两句,忽然周身氛围一变,盛怀宁脸上的薄恼褪去,眼中浮起几分警惕,厉声道。

“谁?”

“是我的暗卫。”

谢离正了神色,看着继而出现在面前的暗卫问道。

“什么事?”

“宫门方才关闭,皇上下命让御林军连夜在各宫搜查,说是出了窃贼,方才国库里丢了东西。”

暗卫低声回禀道。

窃贼?

盛怀宁下意识想到城郊匪贼抢贡物的事。

南明京城中少听说有这样大的盗窃之事,何况如今匪贼已经被抓,怎么还有窃贼?

“丢了什么?”

谢离蹙眉问。

“皇上并未对外明说,但属下查到,是皇上国库中的一个宝物,是……还年珠。”

还年珠?

此话一出,谢离尚且有些疑惑,盛怀宁脑中陡然一沉,眼中复上了一层寒霜。

“如今呢?”

“如今御林军正四下搜索着呢,属下特来回禀您。”

“下去吧。”

谢离刚要转头对盛怀宁说话,却注意到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和苍白的脸。

“怎么了?”

他心中一紧,只以为今夜晚间带她来摘星楼吹了风而有些不适,当即担心地问她。

“没事。”

盛怀宁轻轻摇头,将心中的思绪压下。

“谢离,这还年珠……是什么时候在国库中的?”

准确来说是谢癸的私库。

既然称之为宝物,能被谢癸大肆喊人去抓窃贼,那必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了。

但谢离也不知道这珠子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

“不过是个珠子……”

“不止是个珠子。”

盛怀宁打断了他的话。

夜色之中,她神色隐在朦胧微光里瞧的不甚真切,但语气似乎又隐隐带了几分讽刺。

“这个珠子,是多年前就名噪一时的,传闻中在佛寺供过之后,碾碎服用可延年益寿长生不死。”

“宁宁竟然知道它?”

谢离有些讶然。

“略知一二。”

她语气晦涩地答了一句。

这珠子普天之下只有一颗,后来丢丢落落没了踪影,却原来……竟然在谢癸的私库里。

袖中的手更攥紧了些,她微微阖了眼克制住心里翻涌的思绪。

“那边的宫殿呢?还没搜?”

御林军凌乱的脚步声和吵嚷传来,看着是要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谢离与她对视一眼,往一旁走了走错开御林军。

“殿下,殿下,您怎么在这呢?”

谢离刚要开口与她说话,忽然一旁跑过来一个人,谢离瞧了一眼,往前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盛怀宁前面。

晚上太黑,太监也没看到谢离身后还有个人,走上前对他行礼。

“皇上传您过去呢。”

谢离看了一眼道。

“与皇宫失窃有关?”

“这……奴才不知道呢。”

太监迟疑着道。

“去吧,孤待会就到。”

太监连声应了离开。

“我先送你回去。”

宫门口把守的人多,盛怀宁此时一个人出宫必然容易被阻拦。

“不必你先去吧。”

盛怀宁下意识摇头。

此时谢离送她出宫必定也会被宫门口的侍卫注意到,若是后来再传到谢癸那,今夜就扯不清了。

她一个人过去,寻个没人守的角落出去不是难事。

话虽如此说着,谢离仍然执意喊来了个暗卫送她出宫,看着她离开才转头往乾清宫走去。

而此时盛怀宁离开皇宫回了盛府,神色瞧着便一直不大好。

茯芷伺候她梳洗过,看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道。

“小姐今日……怎么看着不大高兴?”

盛怀宁回过神,摇摇头。

“没事,你下去吧。”

茯芷欲言又止,见她实在没有想说的意思,也只能略一颔首退了下去。

屋子的门关上,盛怀宁又想起今日暗卫说的话。

“还年珠……”

她眼珠微微转了转,露出几分讽刺。

“谢癸,你连公然说出丢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敢……”

到底是从别人那偷来的东西,躲躲藏藏在自己私库里放了那么久,隔了十几年的时间,谢癸也不敢往外光明正大说丢的是还年珠。

但这么多年,她到底也没想到,当年从邬离皇室中丢的还年珠,竟然真的在谢癸那。

一个窃贼,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这样心安理得地留了这么多年。

盛怀宁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掩盖了心头翻涌的情绪。

皇上私库受窃的消息在第二日一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丢的是什么宝物,但皇上显然对这东西很是在意,得知昨晚一晚上也没找到窃贼,于早朝之后大发雷霆,给御林军下了死命令。

封了上京进出的城门,一个个人盘查,一户户去搜寻,一定要杀了窃贼将宝物找回来。

皇上的态度落入众人眼中,纷纷开始猜测是不是丢了什么金银财宝,才让他如此重视与生气,揣度之下议论纷纷,消息传入相府中,盛怀宁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

“丢东西倒是事小,影响着咱们皇上延年益寿长生不死……那可是事大了。”

“可是延年益寿……”

茯芷在一旁伺候着,下意识开口嘀咕。

哪来那么好的事。

盛怀宁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茶盖。

“就是没有,所以这东西才显得珍贵。”

谢癸将还年珠盗走,又藏着掖着在自己的私库里这么多年不肯外现于人,就算丢了也不敢大肆张扬到底是什么东西,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他怕南明如今还有先朝知道还年珠的人,这消息一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他这个小偷的身份。

二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他藏着想给自己用,所以生怕别人知道了,要和他抢。

他偷来的东西,还想独占。

“可世上……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呢。”

她语气陡然沉下来,沉着声说了一句。

她先朝就算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谢癸这个狗皇帝偷来占了,再对外说是他自己的。

“小姐……”

茯芷被她眼中的神色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喊道。

“您没事吧?”

“没事。”

盛怀宁回过神轻轻摇头。

“将暗卫叫过来。”

她挥退了茯芷问暗卫。

“皇宫动静如何?”

“说皇上早朝后发了好一通脾气,又喊了人去看守私库呢。”

看来他这私库里,藏了不止一件邬离的东西。

盛怀宁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朝中如何?”

“魏谆的人今日参奏户部尚书,皇上在早朝上脸色就不太好,一下朝就吩咐暗卫去查景山的事了。”

事情尚且在她预料之中,盛怀宁微一颔首。

虽然这宝物的事情横穿过来有些打断计划,但当下对谢癸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必定还是想办法除掉魏谆。

盛怀宁敛了眉眼道。

“下去吧。”

暗卫这边才下去,盛怀宁还没来得及理心中的思绪,门外就来了人喊。

“太子殿下来了。”

盛怀宁略一怔愣,随即走出了屋子。

和上次一样,谢离这次也是轻车熟路地翻了墙进来的。

因为盛怀宁喜欢清净的缘故,阮落居内院伺候的人一直不多,茯芷见了谢离已经见怪不怪,行了礼从院子里退出去。

“宫中的事情,宁宁也听说了?”

谢离与她一同走到屋内前厅,落座自己倒了一盏茶。

瞧他一副来去自由又落座自然的样子,是几乎拿这与太子府无异了。

盛怀宁嘴角微微一动,随之点了点头。

“听说了些,窃贼抓到了吗?”

“没有。”

谢离觉得这人应当是难找了,但谢癸的态度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执意要找到还年珠,为此甚至不惜出动自己从不外现的暗卫军。

周济已经早早领了命去搜寻了。

只是找到还年珠,又能有什么用呢?

难道真如盛怀宁所说,还年珠能助人长生不老?

这样荒谬的东西谢离自然是不信。

但似乎他在乾清宫的那位父皇,很是相信。

“不过今日早朝的时候,魏谆的人参奏户部,他很是生气,回去就着人去查景山的事了。”

想来回到御书房里没过多久,就会发现那封信了。

谢离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杯盏,瞧着盛怀宁有些怔愣的样子,轻笑一声。

“宁宁又在想什么?”

似乎昨夜从得知了还年珠的消息开始,盛怀宁就颇有些不对劲。

可还年珠……又和盛怀宁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说,谢离亦不多问,但心中总多少有些疑惑。

“没什么。”

果然,盛怀宁继而摇摇头。

谢离搁下手中的杯盏道。

“不过我听说这还年珠,十多年前名噪一时的时候,似乎不是在南明。”

这是昨夜他瞧见了谢癸奇怪的举止后,回去着人去查的。

盛怀宁动作微微一怔,擡起头看他。

“是在邬离,却不知这东西后来为何到了南明皇宫。”

谢离又道。

“指不定后来怎么流落了过来,亦或者……”

盛怀宁话音顿了顿,意有所指。

“旁人偷来的也说不定。”

偷?

这个字眼略有些让人误会的意思,谢离看了她一眼。

“宁宁对先朝,似乎很是了解。”

“随口一说罢了。”

盛怀宁敛下眉眼。

是不是随口一说二人心中多少也有些清楚,谢离眉心动了动,道。

“不想这些了,今日恰好得闲,岱湖旁的花开了些,我带宁宁去瞧瞧?”

他本意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可来了之后瞧见盛怀宁一副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一时改了想法。

游湖?

“谁大冬日的去游湖。”

盛怀宁嘴角抽了抽摇头。

“不去瞧瞧怎么知道,岱湖的花开的一绝。”

今日起便算步入十二月了,冬日寒风萧索,盛怀宁懒怠往外面跑。

“要是真往外跑,不如去入宫瞧一瞧皇上的私库?”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说出来未免太大逆不道,何况才从私库里丢了东西,她便大肆张扬地说要去私库里瞧东西,怎么看都是有些“嫌疑”的。

“这有些难办。”

谢离微一扬眉。

如今私库外可是守着不少人。

真不知道那里面是藏了怎么能“还魂续命”的宝贝东西,才让谢癸那样上心。

盛怀宁却是敛眉慵懒一笑。

“再难办,能难得倒太子殿下?”

谢离眉心一动。

“宁宁真想去?”

“想。”

盛怀宁眨了眨眼,落下一句话。

谢离便不再犹豫起身,朝她伸手。

“那就去看看也无妨。”

不管盛怀宁去私库是为了什么,只要能让她此时高兴些,就算是真去私库看中了什么东西,谢离觉得也不是不能“拿”出来。

谢离想,反正私库已经失窃过一次了,一次跟两次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