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盛被原瓷含羞带怨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裴言盛目光扫过她瓷白的脸、不点而红的唇、好看明亮的乌眸、青葱修长的五指……
思绪发散想到那写满“宿于凤仪宫”的起居注，有些控制不住浮想联翩。
那张脸被逼出红晕，娇艳欲滴的唇瓣吻得滴血，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泪水，手指无助地抓皱床单……
裴言盛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拿起茶杯灌了杯茶。
敬业至极的邓瑞忠看了眼，暗想这凤仪宫上的是什么好茶，陛下看起来十分喜欢，改明儿在御桌也上这茶。
乔安染没关注这些眼神往来，她的表情凝重，不自觉皱着眉。
注意到她的神情，裴言盛表情也冷静下来。
出去后乔安染没等问话就回：“情况不是很乐观，我没办法将她治好。”
一个药性较为凶猛的药物不至于完全伤到这种程度啊。
乔安染眉眼染上疑惑，彷佛看到了荣华富贵向她挥手告别。
“当然，可能是因为这个确实是我不精通的领域，天下能人这么多，你再找找吧。”
裴言盛抿唇，眸光晦暗一片。
两人静默过后，裴言盛道：“那便这样吧。“
裴言盛吩咐邓瑞忠再次警告知道消息的人守口如瓶，结果翌日原瓷不能怀孕生育的消息在后宫不胫而走。
太后亲自上凤仪宫看望，身后还跟了位宫外打扮的妇女，看来更主要的是为了确认消息是否属实。
妇女给原瓷把完脉，脸色沉重。
当着原瓷的面说：“回禀太后，娘娘身子确实无法再孕。”
太后目光没有感情地凝在原瓷身上，权衡利弊。
她是经历过实打实宫斗的人，一个眼神就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为什么不能有孕？”
原主被太后选中当皇后，身子先前自然是被仔细检查过的。
妇女回：“娘娘可能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坏了身体根基。”
太后娘娘第一反应是想到天子异常的频繁留宿凤仪宫的举动，她还以为是盛儿喜欢，结果居然是因为这样。
太后眯着凤眼，冷声斥责。
“你竟敢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原瓷好像因为长期哭泣而通红的眼眸震惊睁大，悲怆摇头：“臣妾没有。”
太后不听解释，转动檀木佛珠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原瓷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自作自受己经不重要了，结果才重要。
对了，还需要叫太阳检查检查盛儿的身体是否有碍。
太后冷漠说：“我和家中族老商量商量，有些事情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过往宠爱瞬间灰飞烟灭。
周家满门荣宠，不只原主家一系，太后计划从周家贵女里再挑一位为后。
原瓷，己经是弃子。
帝王不该拥有一位无用的皇后。
这消息一传出，不知道深宫各妃心思会有多活跃。储君当立嫡立长，没有嫡子了，储君的位置……
至高权势迷人眼，比情爱更让人疯狂。
太后的想法，自然也是原瓷的想法，权势高位诱惑下总会有野心家愿意爬龙床获取登天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乾和宫没被踏破门槛，凤仪宫却意外地热闹非凡。
柔妃和两三位妃嫔急匆匆过来，一进门看到原瓷就捂着手帕哭着跑到美人榻边。
脸上的关怀比看到裴言盛撞到头还来得真切。
“娘娘怎可如此糊涂。”
她凄凄婉婉地哭，伸手轻拍原瓷手背。
这其实算逾矩之举了，不过秋猎原瓷替她说话之后，她和原瓷走得近了些，发现皇后不太计较这些细节。
柔妃凑近原瓷，借着手帕轻擦拭眼角的动作小声道：“我哥哥私下有开男馆，娘娘若是喜欢，招呼我一声就是了，将他们扮成小太监往凤仪宫送，谁能发现。”
柔妃看她一眼，嗔怪：“何必为了让不行的陛下强行那个而下药，还糟蹋自己身子。”
原瓷惊讶：“谁告诉你陛下不行的？”
流言蜚语都传成什么模样了。
“乔贵妃那些话本子上，男子可都是见女子就……什么风情师娘、娇横小师妹、温柔师姐通通都……”
陛下在她们看来是清心寡欲的，现在又传出凤仪宫用药的流言，不怪她们想歪。
柔妃脸一红，小声嘀咕：
“还一夜七次。”
原瓷：“……”
穿越女你到底给她们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男子可以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行？娘娘你要是喜欢，我立马帮你安排。”
听完这一番话，系统过度的惊讶变成惊恐。
“宿主，这真的是那个为了争宠装可怜的柔妃吗？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夺舍吧？”
原瓷沉默。
柔妃看不出原瓷复杂的心情，还当她沉浸在难过里。
安慰说：“何妨多虑，反正我们都不会有孩子，我们也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生。”
她望着原瓷还不开窍的模样，语重心长：“恰如乔贵妃所言，开心悦己最重要。”
被古人劝解的原瓷继续沉默。
夏嫔拉了拉柔妃：“娘娘现在悲伤过度，可能听不进这些话，倒不如我们多陪陪她。”
柔妃想着也是。
“娘娘，以后你和我们一起玩吧，这段时间真是我最舒怀的时候，乔贵妃有许多好玩的主意儿。”
说完，柔妃征求她同意似的巴巴地看着原瓷，原瓷最近没有接触后妃，她还真想知道这些妃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于是，她“悲伤”颔首。
御书房那边裴言盛命令暗卫十西分开审查了每一位知道这件事的人，尤其是整个太医院的御医。
一无所获。
邪门似的怎么也查不到消息泄露的起源，这个消息好像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大家的脑海里一样。
周挽风听到消息立马进宫请见君王。
年轻的将军跪在御书房里，不亢不卑道：“吾妹事宜臣与家父己知晓，陛下若另立她人为后，臣无异议，只愿陛下放臣妹出宫回家。”
周家族老和姑母的提议让人寒心，他和父亲见过朝堂沉浮都尚且如此悲凉，何况挽瓷。
裴言盛居高位审视周挽风，眼神不知不觉间冷下来。
看来是想好如何安排原瓷，连称呼都变了。
裴言盛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爽快。
“既然己为朕的皇后，除了朕，放她离宫，天下谁还敢娶她？还是你们决定让她余生青灯古佛？”
天子威严的目光让周挽风身子慢慢僵硬起来。
“再说了她是为救朕才重伤如此，朕若废后，岂不是无情无义之流。”
周挽风心里一咯噔，陛下这话说出来，把他妹妹的后位定得无可撼动。
日后，原瓷要是被废，那就是应证当今天子是无情无义的人，没有人会活腻到敢给天子扣上这个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