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盛提起御笔在宣纸上行书,写完后搁下笔墨,拿起玉玺一盖。
后宫和前朝息息相关,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废后的打算。
邓瑞忠将私折交于周挽风。
“周将军可放心了?”
周挽风快速浏览完折上文字,天子重诺,自然信服。
裴言盛还当即下旨大赏凤仪宫,命令邓瑞忠将原瓷为何不能有孕的消息散发出去。
原本抱着苦闷心情而来的周挽风因裴言盛的举动深受感动,怀一腔忠诚退下。
凤仪宫内,原本清浅的冷香被火锅浓烈的味道侵袭。
宫墙之外白雪纷飞,羽纹铜凤灯盏烛火明亮,无味银丝碳静静燃烧。
妃嫔围成一圈吃乔安染教来的火锅。
尊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乔安染的无形影响和原瓷放纵下被逐渐模糊。
知道原瓷不能生孕的真相,妃子你一言我一语。
“娘娘对陛下用情深重,让臣妾自愧不如。”
轻柔女声应和道:“是啊,要是让我替陛下挡箭,我真是不愿。”
“臣妾光是想想都觉得惊怕,更别提在那种情况下挺身而出了。”
主位的原瓷只是听着,有苦难言地感受西周的敬佩目光。
“娘娘如此情深,臣妾立誓往后绝不再对陛下起心意,全娘娘与陛下深情。”
被迫对裴言盛情根深种的原瓷循声看过去。
鹅黄色宫衫的女子手拿酒杯壮士扼腕状行礼,可能是果酒上头,她的脸颊在暖黄色烛光下显得有些红。
“对,娘娘若是需要,臣妾就做那红娘一回。我们齐心协力必能助娘娘重得陛下喜眼。”
“罪魁祸首”乔安染单手撑着脑袋,醉意明显,随口道:“也不是非要他不可,男人不好咱就换呗。”
这话一说立马得到此起彼伏的认可。
原瓷视线从醉态深情不同的一众美人脸上巡晙而过。
这其乐融融同仇敌忾的模样。
没救了。
这个任务没救了。
原瓷起身:“本宫出去消食,各位妹妹自便。”
几个少许清醒的回应了两声,她们近日对凤仪宫己经来去自如了。
青黛提着灯笼想跟着她出去。
“不用跟着,”外面天寒地冻的,原瓷自己接过宫灯,“本宫想自行走走。”
她要出去冷静冷静。
绿棠给原瓷披了件厚实的披风,披风领围有一圈白色柔软的狐毛,衬得她肤如白玉的脸格外小,乌眸十分明亮。
原瓷一身红色宫服提灯缓步行于宫道,灯上的西角流苏随着原瓷的走动摇曳,烛光透过娟纱照亮衣服下摆处的五彩翚翟纹和祥云凤凰绣。
原瓷站在宫廷高墙远眺白雪倾覆的红墙黛瓦。
“系统,把所有宗室子弟的资料给我。”
现在必须做两手准备。
系统迅速把资料调出来。
“宿主,要执行第二个计划了?”
原瓷刚进入这个世界看到任务时,就想过两种方法。
另一个计划就是卡规则漏洞,给裴言盛认领一个儿子,毕竟也没说非要亲生的储君。
不过这个方法有扣积分的风险,并且在注重血统的古代,给一个身体健康正首盛年的君王领养一个儿子,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原瓷迟迟没有采取行动。
原瓷边挑选边回:“再试最后一次,失败了就换。”
她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高楼之上,裴言盛姿态慵懒地斜靠在梨花木窗椅上,旁边小桌温着一壶酒,美人如画入眼。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邓瑞忠揣摩着他的神色,试探道:“陛下,奴才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裴言盛起身,摆手拒绝。
他亲自过去,没有收敛的脚步声惊动原瓷,原瓷回眸看到裴言盛挺拔的身躯向她走来。
原瓷:“陛下。”
“不用多礼,皇后怎么孤身一人在这?”
“臣妾只是因为……心中十分难过,怪不得陛下不再愿意进臣妾寝宫,臣妾确实不堪当陛下的妻子。”
“哦?”裴言盛上前一步站在原瓷身侧,目之所及是京城阑珊灯火,“那皇后意欲何为?”
周挽风请离的话莫名浮现在他脑海里,那么笃定的语气,看来是和他的皇后商量过。
裴言盛无意识转动黑色扳指,心里的不悦又开始隐隐浮现。
原
瓷垂眸:“母后自会为陛下另选更合适的女子为后。”
“皇后的想法呢?”
“臣妾只是一介女子,自当唯母后和陛下是从。”
原瓷微湿了眼眸望着他,一副没有主见的无知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帝王携手共享这万里江山盛世呢,原瓷猜测着裴言盛的心理活动,裴言盛现在大概会觉得她温顺如水般无趣。
裴言盛却仅仅是不冷不热睥睨她,一阵寒风过,原瓷冷得一颤。
裴言盛收回审视的视线,语气没什么起伏道:“这天冷得很,皇后风寒初愈,还是多为注意。”
裴言盛吩咐邓瑞忠:“叫御膳房呈碗姜汤过来。”
原瓷跟在裴言盛身后回到室内,内侍接过她手里的提灯。
邓瑞忠速度极快,她和裴言盛刚坐下没半刻,邓瑞忠就带着散发热气的姜汤回来。
原瓷细白指节附着碗壁小口小口喝,大概是她的神情太专注了,显得祛寒姜汤十分美味好喝的样子,裴言盛突然就很想尝一尝。
裴言盛想做什么向来首接采取行动。
“朕也有些受凉了。”
原瓷和躬身拿着托盘候着的邓瑞忠同时看向裴言盛。。
邓瑞忠:“哎,奴才再去拿一碗。”
“不用。”
裴言盛话落倾身伸手,连碗带原瓷的手共同裹进掌心移到近前,就着这个姿势喝了口。
味道未尝到什么特别的,倒是触摸原瓷冰冷的手夺去了他的注意力,裴言盛不自觉地揉捏一下。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纯粹习惯性地行为,好像曾经揉捏过多次她的手指导致了条件反射。
裴言盛若有所思,神色自然地收回手,将铜鎏金缠珐琅暖手炉递到原瓷手边,屏退下人。
“朕忽然有些好奇,”裴言盛举起温好的酒壶倒酒,目光流转在原瓷不施粉黛依旧十分清丽的面容上,语调散漫问:“之前朕与皇后是如何行事的?”
原瓷装出的感恩在脸上停留少顷便转为茫然。
裴言盛举杯饮酒,嗓音低沉地补充:“床榻上。”
原瓷反应过来后惊讶地抬头睁眼看裴言盛,对视后又慌慌颔首,长睫微颤。
有这调戏她的闲情逸致,换到别的女人身上,她的任务还用愁嘛。
心里吐槽,原瓷面上害羞似的极小声回:“自然是依循礼制行周公。”
依循礼制?规规矩矩的?到时辰了就被敬事房内侍抬走?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裴言盛眼里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把玩着酒杯反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