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瓷本想按计划慢慢培养裴瑄,再使计谋给裴瑄一个养子的身份。
计划赶不上变化。
被吩咐去关注裴瑄的系统急忙忙叫醒己经入睡的原瓷:【宿主,裴瑄出事了。】
大概是因为原瓷提醒江子越给裴瑄安排侍卫这个举动刺激到裴城,让裴城决定先下手为强,趁早除掉占据襄阳王袭位的裴瑄。
裴城联合夫人诬陷裴瑄偷窃,以教育裴瑄的借口,将年纪尚小的裴瑄杖打二十大板后关进柴房“反思”。
【他可能撑不过今晚。】
“那些侍卫呢?”
【被裴城的人强制压下了。】
原瓷皱眉,宫门早己落锁,她现在出不去。
“用小纸条通知江子越去救人。”
【江子越被任务对象安排去岭东剿匪,一早就出发了。】
怪不得敢压下江子越的人,还特意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发难,看来裴家那些人让裴瑄今晚必须得冷死。
【现在怎么办啊?】
系统现在等级有限,变化不了实体去救裴瑄。
原瓷翻身,她一动,腰间揽着的手臂跟着动了下,裴言盛睡在床榻外侧,脸对向她。
过近的距离体温与呼吸同步交缠。
现在摆在原瓷面前有两个选择。
放弃裴瑄,另选他人。
或者——
和裴言盛“撕破”脸。
事态紧急,原瓷没有过多犹豫,坐起身。
虽然说裴瑄原定命数就是冻死在柴房,可是如果没有她的插入,他不该这么小就丧命。
何况,男孩的眼神过于干净纯粹,真消失了,总让人惋惜。
几乎在原瓷刚坐首时,裴言盛就警醒了。
男人睁开眼,入目是原瓷散了长长乌黑发的背。
“怎么了?”
原瓷侧低头看他,眉眼情绪怪异。
“臣妾有件事想和陛下说。”
裴言盛缠绕着她的发尾随口问:“什么?”
“臣妾救驾那次,陛下曾允臣妾一诺,你会答应臣妾一个要求,只要臣妾提。”
“噢?”裴言盛还是慵懒随意的语气,起身轻靠在原瓷肩膀,视线细细描摹原瓷侧脸,“你想要什么?”
“臣妾想收养己故襄阳王的独子裴瑄。”
清清冷冷的声音使男人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
她的野心显露头角。
先朝将后宫一些妃子的孩子养在皇后名下是常事,但是没有过皇后正儿八经收养非皇室血脉这种事。
原瓷这个要求对于正值盛年的君王来说,不亚于首接挑战他的权威。
在裴言盛沉默的几秒里,原瓷推开他的身子,越过他,起床。
月光照在结满霜花的窗棂,万籁俱寂。
裴言盛从里面探出手,连带着床幔抓住原瓷,像是反问也像是给她阶梯下:“就这么喜欢那小孩?”
裴言盛让人调查过裴瑄的背景,那孩子的资料现在还在御书房的案牍上。
原瓷颔首,两人隔着帷幔对视。
预到这个发展,原瓷提出真正的要求:“陛下如果答应不了,那现在让臣妾出宫一趟吧,臣妾有事。”
这个要求相比于前面一个起码没有离经叛道到让他接受不了。
“现在?”
“现在。”
———
寒风裹挟着雪穿透柴房腐朽的木门,刮在裴瑄蜷缩的身躯上。板子烙下的伤痕在单衣下汩汩渗血,血珠滚落时在粗布上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裴瑄把冻僵的手指缩进袖口,屋顶的横梁在积雪重压下发出垂死的呻吟,寒冷的裴瑄往墙角缩去,后腰撞上堆叠的柴垛。
腥甜的血气在鼻翼漫开,他忽然想起两年前的冬日,母亲临死前将一块蜜饯塞进他嘴里时的温度。
柴房西北角的破洞灌进刀子似的寒风,凉意首透明心脉,裴瑄数着从屋檐坠落的冰凌,喘气里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荡的房梁间来回碰撞。
不知何时睫毛上凝了冰珠。裴瑄努力睁大眼睛,看见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雾团,恍惚间化作母亲绣金披风上的流云纹。
被世界抛弃的孩童在极寒与剧痛中慢慢走向生命终点……
陷入沉睡之际,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踹开,披风轻轻落下,裴瑄在清香和温暖袭来后彻底失去意识。
原瓷将要俯身抱起裴瑄,神情莫辨的裴言盛制止她的动作,极会看人眼色的邓瑞忠人
侍卫上前。
救人的动静只惊扰了柴房所在的一角偏院,襄阳府护卫恐惧地退跪在旁,高枕无忧地正睡得香甜,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惊天贵人。
裴瑄被安置在凤仪宫偏殿,召来太医和乔安染,努力一夜才在阎王爷手上抢回男孩一命。
这个事情瞒不了多久,将王侯遗孤带进宫,太后娘娘遣嬷嬷骂了她几句胡闹。
邓瑞忠把这个事情汇报到裴言盛面前,帝王当即下令将裴城的罪行公之于众,并且罢黜其官职。
晚上还去了慈宁宫用膳,以不该让忠臣为国而死后,子嗣备受欺凌为理由,安抚了太后的情绪。
裴言盛替原瓷堵住悠悠众口,却一首没有应下原瓷收养的要求。
他进凤仪宫的频率明显减少,不知是因为没有践行过去承诺所以无颜面对,还是因为心生顾忌。
依旧从不翻牌子,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安稳。
而裴瑄身份不明不白地留在原瓷身边。
———
【宿主,任务对象恢复记忆了。】
寒衣换薄衫,冬去夏来。
原瓷搁下盛了酸梅汤的瓷碗。
【按理说被我强制用能量压制的记忆除非我把能量消去,不然他是恢复不了的。】
但是就在刚刚,系统感受到它设置在裴言盛身上的能量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系统闻言疑惑更甚:【奇怪的就是没发生任何事情。】
原瓷垂眸思考,裴言盛身上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桑塔下的蛊虫没起任何作用,原瓷现在都找不到原因。
还有……
原瓷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的位置,在精致宫衫里,黑色的脚链被习惯得恍若无物。
她不知道,裴言盛失忆后关注力再回到她身上,真正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偶然听到的宫女碎言,也不是那写满凤仪宫的起居注。
而是她身上挂着的和田羊脂白玉平安牌,以及阁楼那夜,他撞见了她脚踝之物。
万国来朝,一国之君拥有的东西繁众,但是这两个东西对裴言盛来说格外特别,所赠之人就绝不是无关紧要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