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地时轻盈如羽。
她的手臂舒展，转身的动作带着不可思议的柔韧与力量。
谢樾白于舞蹈不精通，看不出原瓷跳的舞种，不是芭蕾的刻板，没有现代舞的抽象，更像是某种纯粹的情绪表达。
原瓷加快动作节奏，一个漂亮的空中转体，扎得松散的马尾辫自然散开，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背对男人时，原瓷眼眸浮现若有似无的笑。
她知道这个角度从健身房看过来是多么震撼的画面——晨光正好从侧面打来，会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前几天她自己对着镜子练习好几次，就为了确保头发散开的弧度完美。
如原瓷所料，确实美到惊心动魄。
谢樾白走到玻璃前，拿起白色汗巾擦汗，眼睛静静注视着外面。
光穿过女人的发丝，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当她旋转时，t恤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谢樾白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抹白皙上移开，开门出去。
见到男人，原瓷脸上的惊讶表现得十分真实。
“大哥，起这么早啊？”
谢樾白站在阳台门口，晨风拂过他微湿的发梢，深邃的眉眼在逆光中显得格外冷峻，语气是与冷峻面容相反的温和：“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想到男人众生平等的20%好感度，像是人际交往中礼貌疏离的基准线，他的温和即是冷漠。
原瓷停下舞步，装作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下衣摆，耳尖恰到好处地泛起薄红：“我习惯了早起练舞，云栖邸好像没有舞蹈室，我又怕吵到大家，就找了这里。”
谢樾白目光平均掠过她光裸的脚踝，莫名觉得这里十分适合戴个什么。
“西楼西侧有间闲置的琴房，”谢樾白说道，没有过于亲近，声音依旧是平淡的温和，“隔音效果很好。”
原瓷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她抿了抿唇，露出张扬明媚的笑容。
她笑起来很漂亮。
谢樾白得出显而易见的结论。
“谢谢大哥，”原瓷看了眼健身房的方向，“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谢樾白色汗巾搭在肩上，没肯定没否定，转身前最后看了她一眼：“六点到八点，这个时段阳台归你。”顿了顿，又补充道，“记得穿鞋。”
原瓷赤脚踩上微凉的瓷砖，脚尖轻轻点了两下，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玩味。
单单美色不足以蛊惑到克制入骨的成熟男人，不过，刷存在感却是足够了。
原瓷离开阳台，下楼时在走廊拐角处遇到了晨起的谢年瑾。
男人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厌恶取代。
谢年瑾皱眉看着原瓷，声音冷淡：“你怎么在这儿？”
原瓷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晨练。”
谢年瑾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讨厌她的靠近，讨厌这段被强塞的婚姻，更讨厌她曾经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可最近，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不再用那种让他烦躁的温柔语气问他“要不要喝水”“冷不冷”。
有人总喜欢犯贱。
他本该觉得轻松，可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异样。
“三楼是大哥的私人区域。”谢年瑾冷冷提醒，“别到处乱跑。”
原瓷歪了歪头，笑意不减：“好，我会注意的。”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他的警告对她毫无影响。
谢年瑾盯着她，心里那股烦躁感更甚。
“你最近在忙什么？”他忍不住问。
原瓷笑了笑，语气随意：“练舞，看书，没什么特别的。”
谢年瑾没再说话。
他讨厌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
原瓷没再多留，朝他点了点头，径首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丝多余的视线都没给他。
谢年瑾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轮椅扶手。
她为什么突然变了？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谢樾白谦虚稳重，待人接物有礼，于管家有时候却觉得，谢樾白其实不太好伺候。
话总是说一半，藏起来那半还要靠他们揣摩猜测。
满意了不说，不满意了也不说。
惜字如金得跟没长嘴一样。
就像是今天送他出门，上车前男人停下，突然发话让他腾出个地方做舞蹈室。
腾出个地方……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云栖邸拥挤得连个空房间都没有似的。
“免得有人在阳台练舞。”
谢樾白扔下这句话俯身上车，于管家站在原地琢磨啊琢磨，首到车尾消失在视线尽头，管家脑子一个灵光，成功误解了男人的意思。
莫不是二少夫人上三楼这件事，怪到他头上了？
可是，他明明第一天就提醒了二少夫人。
于管家没办法，只好再次含蓄告诉原瓷三楼不能随便上。一边马上联系人员安置舞蹈室。
而“性子单纯”的原瓷自然听不懂管家的话，照旧往三楼阳台跳舞。
原瓷勾引人的动作做得十分隐秘。
拿起水杯喝水，故意让一滴水从唇角滑落，然后用袖子随意擦去……
弯腰时故意让黑发垂落，露出纤细的脖颈……
这都是原瓷研究过男性心理学后选择的"无意识性感"时刻。
谢樾白现在应该还不至于发现她图谋不轨的小心思。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她喜欢谢年瑾。
另一方面是原瓷举动十分坦荡，过于从容。
她要趁谢樾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尽可能地在他的世界里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象。
如果效果理想，或许可以藏着心思，勾得男人下神坛，让他反过来主动。
原瓷倒不是觉得主动追人丢脸，仅仅是因为面对谢樾白这种心理防线极高的攻略对象，暗戳戳的撩、理智沦陷的吸引，规则打破的快感……更有效率。
理智冷静如谢樾白，在非常稀松平常的一天，在锻炼时第三次无意识抬眼走神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边界在无知无觉间被侵蚀了。
这本不该是件值得在意的事，工作占据了他几近所有的注意力，原瓷的存在感很轻，像一缕偶然掠过他领口的微风，留不下什么痕迹。
谢樾白真正关注起原瓷，源于一场“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