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樾白一连半月没回云栖邸。
被原瓷安排时刻关注谢樾白行踪的系统：【宿主，任务对象今天下班会去天宸国际给他的恩师挑生日礼物。】
天宸国际是原家名下的商场，原瓷收拾一番出门偶遇。
位于五层的艺术长廊，谢樾白正驻足在一幅水墨画前。
江秘书落后半步，手里捧着平板，低声汇报工作要点，时不时记录两笔。
水晶吊灯的光线斜斜打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冷峻。
亲自接待贵客的长廊负责人留在不远处侯着。
一道清亮的女声穿透商场嘈杂的背景音：“大哥！”
那声音太熟悉，谢樾白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
他转身时，看见原瓷拎着五六个购物袋从扶梯口小跑过来，挂脖长裙的裙摆随着步伐翻涌出细碎的光。
"好巧啊，"原瓷漂亮眉眼间染上明媚笑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是巧。”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是一贯的平静。
原瓷唇角扬起，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淡，语调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还有少许几近于无的委屈：“你最近怎么一首不回云栖邸？”
话一出口，谢樾白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倒是江川愣了下，眼神微妙。
这语气太熟稔了，像是埋怨他领导故意躲着她似的。
他见过太多人对谢樾白的态度——敬畏的、讨好的、谄媚的，却从没见过这样...…近乎亲昵的抱怨。
谢樾白神色不变，只淡淡道：“工作忙。”
原瓷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也没追问，她自然地站到谢樾白身侧。
清冽的雪松与琥珀香水味若有似无地飘过来，与男人身上的气息相得益彰。
江川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诡异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原瓷目光扫过他身后的画，笑吟吟问：“大哥喜欢古画？”
“不是，在挑礼物。”
原瓷饶有兴致：“给谁挑礼物？”
“恩师，生日。”
“那得好好选。”原瓷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弯了弯，“对了，大哥待会儿要回云栖邸吗？”
谢樾白抬眼看她。
“我刚好也要回去。”她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语气自然，“你回云栖邸的话能不能蹭一下你的车？我就不用再叫司机来接我了。”
谢樾白的车和移动办公室差不多，不是谁都能蹭的。
江川等待男人绅士真诚得无可挑剔的拒绝理由。
然而——
谢樾白目光落在原瓷因为期待而微微前倾的细长白皙的脖颈上，简短地颔首：“可以。”
“谢谢大哥！”
原瓷笑得眉眼弯弯。
车内空间宽敞，原瓷坐在谢樾白身侧，从购物袋里翻出几个精致的礼盒。
“大哥，这些给你。”原瓷递过去，“上次你送我去医院，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谢樾白垂眸，看着那几个包装考究的晶石香薰礼盒——雪松、檀木、丝柏，全是沉稳内敛的木质调。
看得出来买来确实是为了送给他。
不像那个手帕……
原瓷补充，语气轻快：“可以用在车上、办公室、健身房、或者你卧室都行。”
江川从后视镜里偷瞄。
他跟随谢樾白多年，深知这位上司对气味的苛刻。
办公室里常年只有冷冽的墨水和纸张的气息，连鲜花都不允许摆放，更别说这种晶石熏香。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谢樾白修长的手指在礼盒上停留片刻，竟然收下了。
"谢谢。"
原瓷注意到男人的视线落在她没给出去的苦橙叶味和佛手柑味的蜡烛香薰
心思回转，顺手给出去。
原瓷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悄悄往他那边挪了半寸，裙摆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西装裤，眼睛明亮，说："不客气呀。"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掠过，在两人之间投下变幻的光影。
没有人注意到，男人唇角极浅地，弯了一下。
还有公务未了，江川跟着谢樾白进书房。
于管家端着两杯手磨咖啡上三楼时，谢樾白正站在落地窗前翻阅文件，玻璃映出男人冷峻的侧脸，眉宇间似有思虑。
"先生，您的咖啡。"于管家将瓷杯轻放在书桌上，黑咖啡不加糖，旁边那杯加奶的是给江川，“
江秘书，这是您的。”
江川道谢。
谢樾白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指尖在文件边缘轻叩两下，忽然开口："最近家里怎么样？"
于管家微怔，随即会意——这是问云栖邸的近况。
“一切如常，”谢樾白先前从不过问家里小事，于管家斟酌着措辞，“二少的康复训练进展顺利，周医生很专业。”
谢樾白翻过一页文件，语气平淡：“年瑾的脾气没惹麻烦？”
江川正在整理资料的手指微微一顿，这问题问得耐人寻味。
看似关心弟弟，实则……
于管家心领神会：“二少最近情绪稳定多了，就是……”
他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谢樾白终于抬眼，眸光沉静如水。
于管家轻咳一声：“就是少夫人似乎对康复训练很上心，经常调整二少的饮食菜单，还特意叮嘱厨房要注意营养搭配，之前命令厨房做了三天胡萝卜宴。”
江川嘴角抽了抽，这官腔打得，跟他们正式汇报似的。
谢樾白指尖在杯沿轻划一圈：“周医生适应得如何？”
“周医生很敬业，”管家顿了顿，“就是……不太爱吃胡萝卜。”
江秘书差点被咖啡呛到。
谢樾白神色不变，只是将文件合上：“年瑾的康复是大事，饮食安排要科学。”
“是，”于管家点头，“少夫人也是这么说的。”
回想着原瓷抱怨他不回云栖邸时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委屈，男人出神片刻。
“她还做了什么？”
书房里两人都是为数不多了解谢樾白的人。
于管家瞬间摸清了男人问话背后的重点，一种莫名的首觉让他条件反射地和江秘书对视上。
于管家一五一十汇报：
二少的康复训练时间，少夫人总“恰好”去舞蹈室放音乐，选的还是节奏极强的探戈；
前天周医生推二少去花园，少夫人“不小心”把浇水系统调成了定时喷淋；
还时不时“不小心”把苦瓜提取液误加到周医生和二少的水杯里……
于管家说到最后，忍不住补了句：“大概是因为二少和周医生走得太近，少夫人吃醋了。”
谢樾白端起咖啡的手顿在半空。
黑咖啡的雾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吃醋？”他重复这两个字，嗓音比平时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