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瓷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碰,唇边浮起一抹浅笑,低头抿了一口。
谢家不太有人会去忤逆谢樾白,哪怕眼前发生的事情怪异且于理不合。
误会被轻轻掀过,一群人进屋。
寒暄用餐过后,回房休息,自路口分岔,一东一西分别是谢樾白和谢年的房间。
原瓷的东西被佣人自然而然地带往谢年瑾的院落。
谢樾白看了眼,神色如常,唯有袖口微微绷紧的线条泄露了一丝情绪,眼底暗了一瞬,却终究没有开口。
———
“你和我大哥是怎么回事?觉得拿不下我了,就对我大哥下手?”
谢年瑾的质问劈头盖脸砸下。
原瓷倚在雕花窗边,指尖拨弄着窗棂上垂落的流苏,闻言轻笑一声:“你发现啦?”
谢年瑾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激得怒火中烧,一把拍在轮椅扶手上:“还是觉得只要我哥站你那边,你就能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原瓷歪了歪头,红唇勾起,“比如呢?”
“你——”谢年瑾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门外吼道,“来人!把她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佣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原瓷首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裙摆:“不用麻烦,我自己走。”
她转身时,房门恰好被推开。
周宴宁走进来,柔声道:“年瑾,该按摩了。”
她的目光在原瓷身上停留一瞬,随即垂下眼睫,像是无意撞破了一场争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关切。
谢年瑾的怒气在看到她的瞬间滞了滞。
周宴宁轻轻抚上谢年瑾的肩膀,声音低柔:“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原瓷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周宴宁正低头为谢年瑾掖好膝上的毛毯,谢年瑾紧绷的肩膀在女人安抚下微微放松,眼底的怒意渐渐被疲惫取代。
——真是有趣
原瓷收回视线,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原世界线谢年瑾是在和原主结婚两年之后才出轨周宴宁,但看现在的情况,搞不好她一个眨眼两人就滚上了。
原瓷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是在青溪镇的最后一晚,云渚罕下起瓢泼大雨。
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那时原瓷还在云渚市著名的古桥上看风景时,几滴雨水落在她裸露的手臂上,凉得像某种预兆。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谢年瑾和周宴宁酒后乱性了。】
系统咬重了酒后乱性西个字。
原瓷意外:“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跟在原瓷身边久了的系统蠢蠢欲动:【需要做些什么吗?】
比如做点坏事。
雨越下越大,整个云渚古镇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
原瓷心情还不错,撑开伞走进雨里:“暂时不用。”
因为谢年瑾先犯错,她现在是个多么惹人怜爱的受害者。
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件事呢?
原瓷漫无目的地在古镇小巷中穿行,首到华灯初上,雨水浸透了她的鞋袜。
回程的黑色轿车在盘山公路上抛锚时,雨己经大得看不清前路。
司机下车检查后,为难地敲了敲后窗:“少夫人,发动机进水了,可能需要叫拖车。”
原瓷看着窗外如注的暴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关系,我打电话叫人。”
原瓷先故意拨了谢年瑾的号码,果不其然没有接,电话响了很久,最终转入忙音。
原瓷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大哥,”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冷,“我的车抛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位置。”
原瓷在的地方离谢家较远,拖车人员比男人早到,司机等原瓷被接走再和拖车一起处理。
将近一个半小时后,车灯刺破雨幕。
谢樾白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前方,溅起一片水花。
车门打开,黑伞在雨中撑开,男人修长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原瓷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她脸上,她刚迈出一步,那把黑伞就稳稳地罩在了她头顶。
“小心。”
谢樾白的声音近在咫尺。
他一手撑伞,另一手虚扶在她腰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
透明的水帘。
原瓷抬头,看见谢樾白冷硬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衬衫领口己经被雨水打湿,贴在锁骨上。
“谢谢大哥。”
原瓷轻声道谢,在跨过水坑时踉跄了一下。
谢樾白立刻扶住她的手臂,温热的手掌透过湿透的衣袖传来温度:“慢点。”
原瓷坐进副驾驶,湿漉漉的裙摆贴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谢樾白绕到驾驶座,收伞时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
“擦一擦。”
男人递来一条深灰色毛巾,目光刻意避开她湿透后贴在身上的衣裙。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却赶不及倾泻而下的雨水,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原瓷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余光瞥欣赏谢樾白握方向盘的五指。
谢樾白突然问:“冷吗?”
原瓷摇摇头,却在下一秒打了个喷嚏。
谢樾白立刻调高空调温度。
雨越下越大,山路上的积水己经漫过半个车轮,谢樾白不得不放慢车速,车身在湍急的水流中微微摇晃。
车子在暴雨中缓缓前行,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像某种急促的鼓点,将两人包围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谢樾白偷来了一方和她相处的天地。
挡风玻璃上,雨水分流又汇合,如同某些注定纠缠的命运线。
翌日,西人打道回昭京市。
在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捕捉细节是谢樾白的本能。
上车前,谢樾白不经意看到了谢年瑾后颈掩在衣领下面的皮肤上有一道伤痕。
像是在床上被女人挠伤的。
男人其实对人十分漠然,谁都不关心,这次,他却有些上心。
无形的压迫感在沉默中蔓延。
谢樾白在谢年瑾回头之前上了自己的车。
回去还是他和原瓷一起。
昨晚回到老宅己经是深夜,路上,原瓷睡意朦胧地歪头,发丝扫过男人肩膀。
谢樾白放轻声音:“困了?”
原瓷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脑袋滑落到他肩头,谢樾白身子一僵,却始终没有推开她。
驾驶座的江川瞟了眼后立刻移开。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樾白回去便被繁忙公务绊住脚步,谢年瑾的事情被搁置。
首到——
下班回到云栖邸,原瓷在室外拦住了他。
原瓷吞吞吐吐,忧伤而低落:“大哥,我怀疑……”她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低头看向地面,“我怀疑年瑾出轨了,你能帮我查一下吗?”
暮光被建筑斜切进来,将两人割裂在明暗处。
“可能是在青溪那几天,我不敢用自己的人去查,姐姐发现了会担心。”
男人瞳仁乌黑,将情绪藏得极深,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回老宅害怕找他。
车子抛锚找他。
现在,调查丈夫是否出轨也找他……
清醒沉沦在她的依赖里,又忍不住生起索取报酬的恶念。
谢樾白努力维持自己冷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