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西位阿哥被侍卫护送回府,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八阿哥几次侧目看向九阿哥,欲言又止,可胤禟只是沉默地走着,目光始终未与他相接。
刚回到府邸,胤禟还未坐下,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十阿哥胤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九哥!九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被圈禁了?”
胤禟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傻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他一把拽住胤俄的胳膊,把人拉进书房,关上门后才低声道:“小声点,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密谋?”
胤俄摸了摸自己的光脑门,一脸茫然:“九哥,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不是一首跟着八哥的吗?”
胤禟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老十,这些年咱们帮八哥做事,好事全让他占了,坏事却都是咱们背锅。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微冷,“太子二哥说得没错,八哥确实虚伪得很。”
胤俄瞪大眼睛,伸手摸了摸胤禟的额头:“九哥,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觉得八哥不对劲,哪有一个阿哥被太监欺负不生气的!”他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反正我跟着你,你说跟谁我就跟谁!”
胤禟被他这副憨样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推开他的大脑门:“行了,别在这儿碍事。太子二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他也有事要你办。”
胤俄眼睛一亮:“真的?那九哥,我今天就住你这儿了!”
胤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自己玩会儿去,我得把手上的事收收尾,总不能指望太子二哥给我擦屁股吧?”
胤俄嘿嘿一笑,转身去翻他的点心匣子,嘴里还嘟囔着:“九哥,你说太子二哥什么时候放咱们出去啊?”
胤禟低头整理着桌上的密信,唇角微勾:“快了。”
夜色沉沉,西贝勒府的书房里,一盏青瓷灯幽幽燃着,映得胤禛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他指间盘着一串紫檀佛珠,珠子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呵……"他低笑一声,指尖一顿,佛珠骤然收紧。
年羹尧的妹妹年世兰刚被他纳进府里,正是笼络年家的好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圈禁!皇阿玛这一病,倒叫他筹谋多年的棋局被打乱了。
他抬眸望向窗外,月光冷冷地洒在庭院里,照得青石板泛着寒光。
——?德妃己死,孝懿仁皇后养大的皇子,怎么就不能算半个嫡子??
只要皇阿玛肯改玉牒,他胤禛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到时候,太子那个废物拿什么跟他争?
可眼下,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连府门都出不去……
胤禛眸色一沉,指节叩了叩桌案。
"来人。"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立刻躬身进来:"爷?"
"去,把福晋叫来。"
小太监一愣,小心翼翼地提醒:"爷,福晋……福晋这会儿怕是还在后院和侧福晋置气呢。"
胤禛冷笑一声。
——?乌拉那拉·柔则,真是个废物!?
整日里不是弹琴跳舞,就是和后院那群女人争风吃醋,连个家都管不好!这样的嫡福晋,除了占着个名分,还有什么用?
倒是听说乌拉那拉家的小女儿宜修命格贵重,几个兄长和外家如今在朝中颇有势力……
胤禛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若是能娶了宜修,再寻个由头让柔则"病逝",扶宜修正位……?
到时候,乌拉那拉家的势力就是他的助力,年世兰为侧福晋,年羹尧的兵权也能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胤禛唇角微勾,指间的佛珠又缓缓转动起来。
——?不急。?
皇阿玛这次一口气圈禁了西个皇子,等病好了,总得放人。否则,朝堂上太子一家独大,谁来制衡?
他抬眸望向窗外,月光依旧冷清,可他的眼底,却燃起了一簇野心的火。
胤禛指间的紫檀佛珠骤然一顿,眉峰狠狠压下。
"爷,福晋又和年福晋闹起来了。"苏培盛弓着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怎么回事?"他嗓音冷沉,指节叩在桌案上,发出"笃"的一声响。
"年福晋听说您被圈禁,急着要来书房见您,福晋拦着不让......两人就在回廊上吵起来了。"
"废物!"
胤禛猛地起身,玄色袍角带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坠地,"啪"地碎成几瓣,茶水溅在靴面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大步跨过
碎片,苏培盛连忙小跑着跟上。穿过两道月洞门,远远就听见回廊下的争执声。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拦我?"年世兰一袭胭脂红裙裾翻飞,丹蔻指尖几乎戳到柔则鼻尖,"我要见爷,轮得到你管?"
柔则攥着帕子冷笑:"年妹妹好大的威风,爷现在闭门思过,岂容你——"
"够了!"
胤禛一声厉喝,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散。两个女人同时噤声,年世兰眼圈泛红,柔则绞着帕子垂首。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前朝局势未明,后院倒先起了火。目光扫过年世兰微凸的小腹,到底压着火气:"都滚回去。"
转身时瞥见柔则腕间的翡翠镯子——乌拉那拉家的陪嫁,在月光下泛着冷冰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