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纪晴回头看向说话的女生，像是想到什么，她叹道：“你长得好像我初中同学啊。”
李一楠咧嘴：“真的吗？看我们这缘分。”
唐棠哼道：“我和纪晴，才是被钦点过的缘分。”
“哎呀！不跟你抢美女，但饼干，总可以见者有份吧！”
唐棠满意地点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两人刚转回身，就听前排同学大喊道：“老师来啦！”
顷刻间，吵闹的教室立即安静下来，众人归位。
只见语文老师施施然地走进教室，她圆圆的面庞上带着温暖笑意，颇有种江南水乡的韵味。她优雅地介绍完自己，转身，轻飘飘地将第一篇课文的主题写在黑板上。
“同学们，今天这节课我们要来学习的是……”她的语调也悠悠然然，令人如沐春风。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春风悄然溜走。
第二节课是李老师的数学课，此时，学生们激情尚在，跟着他的引导，大脑迅速旋转。这节课结束后，是大课间时间，校园广播里适时响起悠扬的音乐声。
“好啦，别到处乱看了。”李老师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去走廊上排队吧，男生女生各一队，从低到高站好哈。”
早已安耐不住的学生们，你推我搡，呼呼啦啦地跑到走廊上。这次换纪晴站在唐棠前面，唐棠挽着她的胳膊跟着队伍往操场走。
一中的操场很大，现下站满了学生，看起来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是谁定下的校服颜色，家长们多半觉得这颜色黑漆漆的，不够活泼。但学生们都很喜欢，这是一个喜欢深色，喜欢装酷的年纪。
纪晴本就白皙，这墨蓝更衬得她高窕怡然。唐棠站在她身后疯狂吹捧，这使得纪晴尴尬不已，她只好侧脸小声说：“我要跟李一楠换位置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唐棠呆站了一会，她百般无聊，又用手指轻轻绕起纪晴发尾。
主席台上，校长讲完话后，学生代表拿着文件夹站在话筒前。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2）的常屿……”
平淡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出来，和着电流声更添几分低深。正低头发呆的纪晴，被这声音吸引，她下意识地擡起头看向主席台。
是，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
他，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正想着，纪晴就听唐棠惊讶道：“我说怎么没看到常屿，原来他在上面啊！”
慢半拍的纪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常屿，那他，就是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年纪第一？
升旗仪式结束后，学生们哄然散去，他们急切地奔向心中所属。有人跑向食堂，有人跑向卫生间，也有人二者兼得。即便已长成大人模样，但他们玩闹起来依旧像三四岁幼儿那般，但跟幼儿不一样的是，大人电量掉得极快。
第三节课下课后，纪晴乏力地趴在课桌上。
唐棠喝完水杯里的热水，捂着脑袋哀嚎道：“一上午语数外全来了个遍，我不行了，我得站起来走走。纪晴，你把水杯给我，我去接水。”
纪晴缓缓地从桌洞里拿出水杯递给唐棠，她又趴了一会，正想起身去找唐棠时，前座男生却突然回头。
两人视线，蓦然对上。
窗外，一棵大树上，有两只鸟儿盘旋在树枝前。叽叽喳喳间，一只落到树干顶端，另一只也跟着飞了起来。只见那只鸟儿的身体顺着风向，在空中炫技般地漂移了一段距离后，才稳稳落在等在枝头鸟儿的面前。
他可能觉得突然搭话不太礼貌，那男生，先是对着纪晴笑了一下。
纪晴不知他要做什么，一时间，只尴尬地看着他。
“嗯……那个……”常屿见她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害羞，他顿了顿才把话说完整，“我坐在你前面，上课时，会不会挡住你的视线。”
纪晴顿时，愣住。她右腿用力地撑住地面，左脚开始紧张地抓地，她觉得，她应该像别的女生那样，随意地说上几句话，以化解此刻这浓郁的尴尬。可迟疑半天，也搜索不到合适的话语，见他还等在那里，她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心中一涩，只好快速地说了一句：“我看得见。”
是别扭又生涩的嗓音。
常屿微微点头：“嗯，那要是挡到你了，你再告诉我。”
他说完，转身坐好。
这时，唐棠抱着水杯哼哼唧唧地向纪晴走来，只看她一步三回首，迟迟不愿回到座位。
纪晴接过水杯，向唐棠道完谢后又安慰道：“胜利就在眼前了，等上完这节课，就放学了。”她这么说着，趁将水杯放回桌洞时，她浅浅地将滑落到座椅前半段的身体往后挪了挪，当她紧绷着的后背终于贴到椅背时，她悠然地在心中呼出一口气。
唐棠又喝了几口热水，才趴在课桌上哀叹道：“上学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纪晴见状，轻拍了拍唐棠的后背。
唐棠趁机靠近，笑兮兮地赖在纪晴怀里。
新学期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格外难熬，时间就像藏在海绵里的水滴，挤了又挤，连绵不绝。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前脚离开教室，学生后脚就冲了出去。
等纪晴收拾好书包，看了眼教室后，才发现教室里竟只剩下五六个学生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一下课就消失的？
唐棠看出纪晴的疑惑，笑道：“归心似箭呗！我要不是今天不舒服，也早跑了。啊！真的好饿啊！”她靠近纪晴小声解释，“大姨妈来了，你懂得。”
“那你不会痛吗？”纪晴也小小声。
“不会，就是犯懒，总想睡觉。”唐棠见唐哲已然走到教室门口，忙大喊，“唐哲你等我一下，我今天要去你家蹭饭。”
“那快点。”唐哲停下脚步，等在门口。
唐棠边跑过去，边回头笑着和纪晴说下午见。眨眼睛，站在教室门口的两人也都消失了。
纪晴回到家，打开燃气热菜，吃完饭后，又躺到床上午睡。醒来后，她缓了会神，又回到教室里。
学生时代的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看起来一成不变，枯燥无味，但很像毛毛虫蜕变前夕，总要经历困苦，才能骤然成蝶。
这种时刻，一生只有一次，可谓弥足珍贵。
一如往常，纪晴踩着上课时间到达教室，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唐棠正倦倦地对她招着手。
“等下要发数学试卷了，好紧张啊，最后一道大题我都没写完呢，也不知道能考几分。”
“我也是。”纪晴跟着叹气，“我是真的搞不懂数学。”
“数学之神说，我不需要别人搞懂我，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神。”
两人苦哈哈地相视一笑，笑完后，神情依旧紧张。
正安慰着，就见李老师拿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只看他潇洒地将试卷扔到讲台上，他抓了抓脑袋后，双手撑住讲台，面露疑惑地问：“我是真没想到我带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数学成绩两级分化的这么严重的班级！你们知道吗？我们班最高分和中间分之间能多出一门历史成绩，怎么样，厉害吧？”
“哈哈哈哈哈哈……”
在李老师抑扬顿挫的无奈声中，这群无知无畏的学生大笑出声。
李老师望着座位上嬉笑着的学生无语地摇摇头，他抖了抖左手边的试卷，赞道：“这些同学的数学成绩，我就不用操心了，他们想怎么答就怎么答。”他随手放下那沓薄薄的试卷，又举起放在中间的一小摞试卷，挥了挥手，“你说，你们这些同学，我要怎么说才好，嗯？你们真是让我左右为难！”
座位上，有学生好奇地张望起来。
“来！念到名字的上来拿试卷，常屿，149。”李老师顺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试卷。
只见李老师刚报完成绩，就听教室里响起起此彼伏的“哇哦”声。
常屿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淡然起身，接过试卷，李老师望着站在面前的男生，笑着对他点点头。
“叶嘉航，148！”
李老师喊完，便低头去看他扣分的地方。一擡头，就见球衣外穿的叶嘉航正咧着嘴站在讲台前，他吓了一跳，忍不住调侃道：“你说你天天打球，倒也啥没耽误哈！”
叶嘉航嘿嘿一笑：“李老谬赞了！”
“牛掰啊！这都是大神呀！”
在一片惊叹声里，李老师快速发完这沓薄薄的试卷，他又打开右手边那摞试卷，按顺序发了下去。
“啊，还好还好，127，还能接受。”唐棠忙拍了拍胸口。
“超高分了好嘛！”纪晴羡慕不已。
李老师发完这摞试卷，他晃着脑袋拿起最后一沓试卷，走了下来。
“小赵同学，你看。”李老师指着试卷中的一道选择题，“你这道选择题要是做对了，不就上90了吗！”
又发了四五张试卷，李老师来到纪晴面前，他轻轻拍了拍常屿肩膀。
“纪晴啊，你擡头看看你前面，看到了吗？认识吧！不要自己闷头学，你这个偏科，偏的也太严重了啊！”
纪晴垂着脑袋点点头，她的耳朵随着她的动作迅速变红，她放在课桌下的手指早已紧紧缠在一起。
唐棠看到她的分数，立即安慰道：“没事没事，只是这次没考好而已，不要紧的，下次肯定能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