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叶笑笑尖叫起来,活像只被猎鹰盯上的兔子,猛地朝后缩,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枯叶在她身下哗哗作响。
“别碰我!走开!都走开!”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种快要破裂的恐惧。
叶志军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心脏被狠狠擭住,疼得他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看着妹妹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看着她那副完全不认人的惊恐模样,一股怒火混着无边的恐慌首冲脑门。
他猛地扭头,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因极度的担忧而嘶哑,紧盯着王铁柱:“王班长,她怎么会这样?!发现她的时候,周围情况如何?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或者异常痕迹?”
王铁柱被他这要吃人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赶紧立正:“报告叶营长!我们发现她时,就她一个人缩在这儿,魂都快没了。周围查过了,暂时没发现其他人,也没打斗的痕迹。”
“魂都快没了?!”叶志军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个字都带着钻心的疼和后怕,“她丢了整整西天!西天西夜啊!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她都经历了什么!”
他看着妹妹那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心疼得像是被人拿刀子在里面乱搅,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可能伤害过她的人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陆景元也拨开了最后一丛挡路的枝叶。
他脚步还算稳,可紧抿的嘴唇和眉心拧成的疙瘩,泄露了他心里的波澜。
视线第一时间就钉在了叶笑笑身上。
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还沾着泥土草叶,脸上脖子上新旧伤痕交错,眼神散乱空洞,对任何靠近都反应剧烈,活脱脱一只受了重创、拼命竖起尖刺的小兽。[±|2%′?8.+%看§e书?网§? ua更#):新(?¢最ˉ`快?
陆景元瞳孔猛地一缩。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没像叶志军那样冲动上前,而是停在几步开外,锐利的视线无声地扫过叶笑笑的每一处细节。
她的状态……完全符合受了巨大惊吓后的样子。
可为什么,心底深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她的状态……完全符合受了巨大惊吓后的样子,每一个细节都指向了创伤。可为什么,心底深处,总有一丝违和感挥之不去,仿佛精心排演的戏剧,真实得过了头。
不管是哪种,都说明一件事:失踪这西天,她身上肯定发生了大事。
“叶同志。”陆景元开了口,声音压得低沉平稳,试图传递一点安定的感觉,“看着我,我是陆景元。你现在安全了。”
他的声音似乎比叶志军的更能钻进叶笑笑的耳朵。
她猛地抬头,那双曾经水灵灵的眼睛此刻被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填满,首勾勾地看向他。
可那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抗拒,好像他是什么比黑暗更让她害怕的东西。
她的嘴唇抖得厉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接着又用尽了所有力气般,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身体缩成更小、更防备的一团。
演,继续演!叶笑笑心里给自己打气,可心脏却不争气地因为他那双深不见底、带着探究的眼睛而擂鼓。¨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她不是怕他,是怕被他看穿!
这剧烈的反应让陆景元心口被细针扎了一下,不剧烈,却带着种细微而尖锐的疼。
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别过来!”
叶笑笑反应更大了,尖叫声带着哭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枯叶上往后蹭,像是要躲避什么无形的追猎者,拼命想拉开与所有人的距离。“别过来!别过来!”她语无伦次地喊着,视线慌乱地扫过每一个人,尤其在触及陆景元那双深邃探究的眼睛时,恐惧达到了顶峰,让她几乎窒息。
“团长!”叶志军见状,赶紧一把拦在陆景元身前,嗓子哑得厉害,带着哀求,“她现在谁靠近都怕,别再吓她了!”
他转回头,看着妹妹痛苦挣扎的样子,心疼得五脏六腑都拧巴了,偏偏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剩下无力感。
陆景元停下脚步,视线沉沉地落在那个缩在黑暗里的小小身影上。
他强迫自己把翻腾的情绪压下去,恢复了指挥官的冷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把人带回去,检查身体,安抚情绪。
他转向王铁柱,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命令口吻,冷静果断:“王班长,你立刻带两个人,用最快速度回卫生队,请刘军医和两名女卫生员过来,带上担架和必要的急救药品、镇定设备!快!”
“是!”王铁柱响亮应声,不敢耽搁,立刻点了两个人,转身就朝营区方向飞奔。
“叶营长,”陆景元看向情绪快要绷不住的叶志军,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这陪着她,保持距离,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安抚。记住,别强迫她。等军医来了再说。”
叶志军红着眼圈,重重点头。
他慢慢蹲下,和叶笑笑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声音放得极轻柔,带着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用过的耐心和心疼:“笑笑,乖,别怕,哥在这儿呢,哥不靠近你。没事了,都过去了,坏人都跑了,我们很快就回家……”
声音几次回不过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像只被暴风雨淋透了的小兽,在黑暗里无助地发抖。
陆景元没走,他站在稍远的地方,像块沉默的石头。
视线再次锐利地扫视周围。
夜色浓得像墨,高大的灌木丛在风里晃动,影子张牙舞爪,树叶沙沙响,平添了几分阴森。
潮湿的泥地上,除了他们搜索队留下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和踩断的树枝,没别的痕迹。
可叶笑笑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偏僻的围墙外?
失踪的西天,她去了哪?遭遇了什么?
她现在的状态……那近乎本能的恐惧和抗拒,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紧,可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又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满肚子疑问,却清楚现在绝不是问话的时候。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气喘吁吁的喊声:“人呢?伤员在哪儿?!”
王铁柱赶紧迎上去指路:“这边!刘军医!快!”
刘军医背着医药箱,身后跟着两名提着担架和急救包的女卫生员,几乎是小跑着赶到。
当看到蜷缩在地,浑身抖个不停,对周围充满警惕和恐惧的叶笑笑时,经验丰富的刘军医脸色也沉了下来。
“叶同志!别怕,我是军医,来帮你的,让我看看你好吗?”刘军医尽量让声音温和无害,一边说,一边试着慢慢靠近。
然而,叶笑笑猛地抬头,看到那身熟悉的白大褂和靠近的人影,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惊恐。
白大褂?正好!就怕这个!
她立刻抓住这个“理由”,身体剧烈地向后挪动,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想说什么又被巨大的恐惧堵住,只剩下摇头和更深的蜷缩。“不……不……走开……别过来……”
“她好像很抗拒穿白大褂的人靠近,”一个细心的女卫生员小声对刘军医说,“是不是之前受到的刺激,跟医生或者穿类似衣服的人有关?”
刘军医眉头紧锁,停下脚步,蹲下身,隔着一段距离,仔细观察叶笑笑的瞳孔、脸色和肢体动作。
他注意到她虽然抖得厉害,眼神却空洞,没有焦点,这是典型的急性应激障碍症状。
“没错,她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刘军医低声对旁边的卫生员和叶志军、陆景元解释,“对外界刺激的防御性非常高。强行接触或者治疗,很可能加重她的情况,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叶志军急得团团转,看着妹妹痛苦的样子,心疼得快喘不过气。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她抱住,告诉她没事了,可理智死死拉着他,怕自己任何动作都会再刺激到她。
“笑笑,那是刘军医,你忘啦?之前你受伤,都是他给你看好的,”叶志军用尽力气,才让声音保持平稳,沙哑地劝着,“他不会害你,他是来帮你的,让你舒服点。”
叶笑笑却像是聋了一样,依旧紧紧抱着自己,头埋得更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