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7 章节

又如何能平。”曹丕心中感动,反劝曹叡道:“叡儿可知‘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乎?凡事有度,大计犹不可过早。我想年内不会有迁都事,要赢那孙权来日方长,况我不幸倾覆,倘天意亡我,也合当受此重责。”

曹叡心头一酸,曹丕又说:“我儿不必委屈。方才你作那诗,意思是浅近些,但读来颇情真意切,是为粗白而不隔也。”曹叡接口道:“父亲《论文》一篇,儿以‘文人相轻’一句最佳,真能应古往今来文章事,恰如父亲此刻责儿诗意浅薄。”

曹丕听爱子玩笑话,不由莞尔:“你可知道我最爱哪句?”曹叡请父亲讲,曹丕神色便庄重几分,连带得这卧房书斋都肃穆起来,片刻只听他说: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曹丕接过曹叡残稿,在下头又补一诗: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声浮云往不还。

涕零雨面毁形颜,谁能怀忧独不叹。

展诗清歌仰自宽,乐往哀来摧肺肝。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

仰看星月观云间,飞鸽晨鸣声可怜,留连顾怀不能存。

诗成七言,意犹不止,以悱恻缠绵开体裁之先。曹丕久病劳神,又咳嗽一阵,被曹叡服侍着睡去了。

他两个只顾为文,却不知孙权已攒了一坛子桂花,除却酿酒所耗,余下皆制成花囊,以金陵锦绣名目献给刘禅。有分教:

文成千古盛轨开,祚祸更叠事堪哀。

奢华殿中见反复,潦倒墟里赌兴衰。

要知端的,下回再讲。

第八回 姜伯约奉命掖庭拷曹爽 吴季重承宠东宫诈朱然

且说那孙权见庭院桂发,摘取些许,令手下步骘等人洗净,又以吴中针织锦袋装载花朵,做成七只香囊,欲献刘禅。他见陆逊误举诸葛恪,又知司马懿颇得刘禅欢心,连忙找了个理由求见陛下,以固荣宠。刘禅听孙权又来献礼,与姜维俱是心下明了,这便宣他觐见。当是时,孙权着一身锦缎,除陆逊外,尚有两人跟随。待呈上香囊,端的光华耀目,但见:图成五岳,绣万国黼黻为一锦;气吞三才,集百代精工于千丝。落霞出流彩,惭闭汉宫月;晓风添馥郁,羞煞九州花。

刘禅甚喜,当即赐了姜维两个,自己留下三个,剩下两个各自赐给随侍孙权那两人,又留孙陆吃茶,孙权只朝刘禅盈盈一拜:“臣妾谢陛下恩,然陛下与大将军相聚不易,臣妾今次擅自打搅已是失礼,若再贪图陛下照拂,岂非太不识趣?”

刘禅笑道:“仲谋什么时候这样自谦了?也罢,你与鹿弟各自休息,朕同伯约寒暄了这一回,过几日便再宣你。”

孙权暗喜,说道:“臣妾除香囊外,尚有两名旧吴异人欲献陛下,以期陛下开怀。”

刘禅将玉鱼索子跟香囊穗子绑在一块,斜斜瞥了眼那两个立在一旁待命的吴人,只见一个圆脸削肩,一个广额方颐,顿时来了兴趣:“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孙权示意他两个上前,自己却往刘禅身侧一坐:“陛下可知吴地风物养人,尤以杂艺称绝。旧时臣妾治下,皇象之书法、曹不兴之画、严武之弈技、郑妪之算相、吴范之候物、赵达之算术、宋寿之解梦、刘敦之天文,并称‘吴中八绝’,臣妾今日所进,乃是八绝中的曹宋二人。”那两人应声趋前,再向刘禅行了跪拜礼,孙权续道:“宋寿占梦,百不失一,可试为陛下解读一二,又可解乏后宫他人;曹不兴善画,昔年曾为臣妾画屏风一盏,因不慎落墨,却将那墨点绘作只苍蝇,以致臣妾误以为真,竟径自去撵呢。”

刘禅大笑:“仲谋惯会说笑,世上岂有画师以假乱真至此?”孙权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曹不兴有出神入化的能耐,尤工人物造像,画龙亦是一绝。”刘禅听罢转头挑眉道:“噢?你会画龙?”孙权忙道:“陛下如有兴味,可摆笔墨,令他当场画来。”刘禅扬了扬手:“诶,没那么见外,朕都信你。仲谋如无他事,这便可以告退了。”

孙权携着陆逊一拜:“如他不称陛下心意,陛下可知会臣妾,臣妾必重责这曹氏儿。”刘禅知他意有所指,不觉好笑,只与姜维对视一眼,但让孙权去了。

那宋寿受刘禅安排,往南院住了,却独留下曹不兴。待姜维辞去后,刘禅拉着曹不兴坐在榻上,那曹不兴也不忌讳,直往一旁坐了,拜道:“陛下适才问微臣画龙?”

刘禅笑道:“正是呢,眼下朕有个心愿要了,还请卿为朕担待哩。”

曹不兴道:“不敢当,陛下只管吩咐便是。”

刘禅起去身来,却是从瓷瓶内取出一幅空白卷轴:“朕要你在这上面为朕画上条龙。”曹不兴小心翼翼接过卷轴,诸般爱惜熨帖,说道:“微臣必为陛下尽心竭力,当作飞龙在天。”

刘禅却说:“朕不要这龙飞着。”隔了片刻又道:“朕要他——潜龙,勿用。”

这曹不兴自领命去了不提,再说先前姜维因故外出,原来他近日去了几次掖庭,于诸葛瑾去向上有所收获,嘱了属下各自查访,这便要往孙权处再探些情况。那孙权甫回房中,见姜维来寻他,摆好了架势与陆逊同迎,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子瑜缘何与司马师一道失踪,大将军可去掖庭再问司马昭投吴详情。他看姜维腰带上挂了个自己进献的香囊,心里十分得意,自以为拉拢到姜维这般炙手可热的人物。

姜维辞了孙权后却转而去了司马懿那里,司马懿便令屋内宫人都出去备茶,他独与姜维讲话,先把长子为何投奔诸葛瑾事细说了,又夸姜维腰上锦囊好看。姜维解了香囊递去,笑道:“陛下赐了我两个,七子喜欢,留下这个平日里把玩也未尝不可。”

司马懿心念微动,忽然跪地:“懿有一事斗胆求于大将军:我这里有两个吴地宫人,平日使得不太利索,究竟不如陛下贴身拨来的那几人尽心,懿想的是……大将军能否在陛下那里美言几句,将这两人替走?”那诸葛恪正端了果品来,听见这话怔在门外,只听姜维答道:“我自会省得。陛下天威所至,自有他的道理,七子勿要多想。”他起身要走,司马懿遂将那物事还与姜维,称自己不敢平白受他赠礼,姜维也不与他推脱,接了香囊原处别好,转头已出了外门。

诸葛恪瞧见姜维走得没了影,这才踽踽踱进来,司马懿眼皮也不擡:“都听见啦?”诸葛恪不置可否,司马懿便招手道:“你过来。”一面将手掌伸到诸葛恪鼻底,诸葛恪道:“这是大将军身上的桂花香。”

司马懿道:“那香囊料子绣工皆是吴中所产,想你心里也明白。如今孙权已盯上姜维这靠山,自然还会再去拉拢别的重臣。你要想有出头机会,当下须先示弱于孙权,万不可妄动,否则便是过早给自己树敌。况且你父亲至今未有消息,你那叔父又远在洛阳,若是孙权这就想找个名目先治了你,又有谁能保你平安无恙?”

诸葛恪听这一席话心里虽不受用,也不得不点头称是。司马懿又道:“如今我把话传给大将军,他不会去陛下跟前说事,却会把意思带到孙权那里,让孙权知道你我绝无与他为敌之念。元逊哪,可知道如今还有谁既能够遏制孙权势头,又能使孙权腾出些心思少去顾忌你?”

诸葛恪略一思想,沉声道:“三日后,奴婢又该给曹昭仪送药了。”司马懿一笑,将果盘内的葡萄吃尽。

话分两头,姜维各自探了孙权和司马懿后,继而再转去掖庭方向。他行走处带起一阵香风,使禁宫冷苑也添上分妖冶气来,到宫门外,先把那司马昭传来。司马昭久处囹圄之地,容色憔悴,外衣浆洗得发白,一张脸倒是保养得甚好。他伏地道:“罪臣所知道的,已悉数告知大将军,不知大将军还有什么话想询问罪臣?”

姜维先不答话,只带了十来个亲卫,径直入内搜查。他见司马昭等一干人惊愕,说道:“我从孙昭仪与司马七子处又分别问了情况,大致与你说的不差,不过我这次找你,是在外边得到了个消息,还是想请你做个见证。”

司马昭略有些惶恐:“大将军尽管吩咐,罪臣但肝脑涂地以为大将军所驱驰。”

姜维擡手道:“不必不必,你且看着便是。”

片刻之后,有亲卫来回禀,说是庭院泥土有翻新痕迹,此外更在司马昭枕底搜得香袋儿一个,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