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8 章节

来一看,却是孙权进献的桂花香囊。姜维大觉意外,一摸身上,另一只香囊果然不翼而飞。

他尚未开口,司马昭已唬得连忙拜道:“大将军明察,罪臣万不敢盗窃大将军之物,若果真前次不慎丢失锦囊,罪臣必即时求侍卫还与将军。”

姜维接过那香囊轻轻一抛:“不干你事,这玩物我也是今日才受赐于陛下,自然不能昨天就丢在这里,只是……”他凑近了些又道:“如不是我自己走失,便是外头有人乘我不备捡了去。掖庭封闭之地,诸人不得擅自出入,私藏香囊之人,其外必有内应。”

司马昭只不叠摇头道:“罪臣不知。”姜维便喝令:“把那曹爽并吴质押来。”原来掖庭拥挤,司马昭与吴质同住一室。那吴质言行素来嚣张,司马昭甚为厌恶,却和隔壁曹爽私自换了位置,每晚只不与吴质一处。姜维前次巡查,司马昭为邀功计,知无不言,遂把此事也供认给了姜维。

那曹爽尚在浣衣,吴质正与个亲卫搭话,两人一齐押往姜维处,皆是惊骇非常。姜维把丢香囊那话说了,两人俱道:“罪臣适才一直在外劳作,未回卧房。”

姜维走近些说:“不然,这香囊芬芳扑鼻,但凡沾染必留下气味。”他转头只看向曹爽:“你看见我带人往这边来了,连忙到洗衣池换洗衣物,把这手上身上的味道都洗去了,我便闻不出来。好个曹昭伯,外有人无事献殷勤,内有贼预先报信,消息好不灵通。”

那曹爽大惊失色,叫道:“大将军明鉴,罪臣要那香囊袋作何用哪?”他只高呼冤枉,姜维径不理睬,令手下将曹爽扣了,又把吴质带去随同问话,临出门却把个司马昭望上一眼,只使他无故觉得忐忑,似是那眼底另有深意。

那吴质本多诡诈,见逃不过审讯,又不想同曹爽一道蒙冤,听姜维说东西是刘禅所赐,索性求见陛下,要当面和他对证清楚。姜维道:“你见陛下可以,但不得造次,子长告我说你为人跋扈,且把你那轻狂样在陛下跟前收收。”吴质一溜儿地答应下来,到得刘禅宫中,姜维先把丢香囊一事说了,刘禅笑道:“既然伯约已拿住曹爽,可慢些拷问,斟酌训罚,但听卿便。”

吴质见了刘禅,哪里还矜持得住,连连跌拜地上,宛如失足。刘禅奇道:“你这是作何?”吴质忙道:“陛下仪容伟美,罪臣为天威震慑,不能自持,于是跌倒。”

刘禅见此人有些意思,向姜维问及他身世,姜维便说:“这人是吴质吴季重,早些时候在曹丕那里持假节做侍中,同司马懿等人并称曹丕手下‘四友’。四人中,除司马懿拟定位分为七子、朱铄已亡故外,他和陈群都关在掖庭。”

刘禅点头道:“朕正要为子桓调几个宫人服侍,便叫他与朱然同去北院,也让子桓有个照应。”

吴质心下狂喜,遂向刘禅荐了陈群,一并入了曹丕处名籍。他知朱然为孙权爪牙,却也盘算着先发制人,一来便要和陈群遥相呼应,两路合围,有道是:

弄假需将花代叶,乱真也以碧偷朱。

拖肠鼠分祸福判,曳尾龟同泾渭途。

毕竟吴质所谋何计,姜维又何故硬要扣压曹爽,下回分解。

第九回 绝疑惑幼麟持节抚双凤 解连环冢虎把酒贺重阳

上回说到姜维查访掖庭,于司马昭枕下缴获香囊一个,却正是刘禅所赐的桂花锦囊。姜维遂扣下暂住的曹爽、吴质二人;又因曹爽正在浣衣,却派了个洗净香气的名头把他当即押好送审。那吴质但因刘禅恩赐得以与陈群一道入曹丕处服侍,两人即刻在东边一处宫苑整装收拾,以备明日之需。是夜吴质与陈群私语,说道曹丕目前处境孤立,孙权却是乘机在宫中四处遍布耳目,吴质道:“而今子桓罹疾,诸事不得做主,孙权又进朱然,谁不知那是受他所托,暗中制肘子桓?你我曾受子桓厚恩,此不得不报,当为之谋。”陈群亦称是,于是拟了次日对策,只等陛下传旨。

姜维因要夜审曹爽,也留在宫中。那曹爽自提审出来便喊冤不止,惹得姜维大为光火,索性一掌劈晕了他。待将他拖到中庭,又径直往那井里提了小半桶子水,大晚上的乘着夜气,呼啦啦把曹爽淋了个透。那曹爽给凉水冷风一激,登时惊醒,只浑身打颤,眼底尚不清明。姜维把身上披的锦袍朝曹爽照面铺来,在袍子落地那刻也自他身旁蹲下,低声道:“你若真想消匿那香囊,当时便不会任它留在你房内。”曹爽兀自喃喃辩冤,姜维又道:“我都省得,你且莫慌。”曹爽这才看向姜维,他唇齿微翕,似是还在咀嚼姜维言下之意,姜维却先向他一拱手,道了声:“得罪。”这才把事情原委说与他听。

却说姜维所谋何事暂且按下不提,单说他扣押曹爽一事:原来姜维搜查掖庭,却不意缴获香囊,那物本是当日刘禅之赐,其时姜维腰带上挂了一个,外衣袖内亦裹着一个。他先去访了孙权,而后转回宫中见司马懿,两次均脱去外衣,若是此间有人闻香窃物,趁机拾去栽赃曹爽或司马昭等,以内宫之规模快行至掖庭也无需耗时多少。他姜维索性将计就计,当场借故缉拿曹爽,以安对方之心,诱使其越发大胆,以为刘禅一干人稳入自己布局,终于为姜维打捞干净。至于如何又提取吴质,亦有计较,想曹丕病后,那孙权屡屡得志,满以为宫中羽翼遍布;如今要抑孙权,必全曹丕,吴质旧时曾助曹丕得势,眼下自然也能继续扶持曹丕。

掖庭除去魏庭旧人,尚还有孙权弃之不顾的若干吴臣并少许季汉罪臣,若论窃囊构陷,皆有动因:与侍卫宫人相通者,以汉臣为便;窃自己香囊并送于掖庭者,孙权处吴人亦可勾结;打压旧敌,陷害异己,当是曹爽同僚。姜维转了数个心思,又把刺客疑案串在一处过了一道,到中夜方睡去。

次日姜维盥洗已毕,送吴质陈群二人去曹丕处。那厢朱然却早早等候,见了吴陈两人先是道贺,陈群还礼道:“我与季重方从掖庭获释,诸多礼仪不谙,还望义封兄多担待。”

朱然笑道:“哪儿的话!我跟随孙昭仪的时候就听他提起过二位大名,想必都是好相与的人物,两位又是曹昭仪身边的旧人,该提点小弟才是。”

吴质看他句句不离孙曹,便知此人心有要挟之意,于是佯作轻狂无知道:“万不敢言提点,你我都是昭仪的人,要说提点,也该惟昭仪是命才对。”他假痴不癫,故意省去姓氏不提,竟不知所指是曹是孙,朱然听了只是低头一笑。

稍许三人入内拜见,却逢曹丕午睡,曹叡在外接应。那曹叡已从姜维处得知刘禅为父亲调来吴质等人,心下甚喜,却不露声色,摆出架子把三人皆训斥一番,又命吴质打水,陈群莳花,他独留下朱然说体己话:“吴质张扬怙威,常当面令我难堪;陈群啰嗦迂腐,数次进谏忤逆我父。这两人先前做魏臣时便深为我所厌恶,倘他俩私下有所开罪,你只管告诉我。”朱然连称不敢,彼此谦让一回,俱往里间去了。

再说姜维回去复命,他令曹爽暂与他同住,亲卫好生看管,自己则和刘禅说了窃囊案疑点。刘禅道:“朕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只是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卿实在不必耗费太多心血。”

姜维谢道:“陛下爱维之心,维自是体会得,但陛下可还记得之前臣呈给陛下的谶图?管辂为人极善卜筮,臣是担心——”

刘禅擡手止住姜维:“伯约哪,相父主持大政多年,朕一直藏在他后边,外面都道朕庸弱,可有件事朕心里却清楚。”他抚上姜维腰上香囊,续道:“这朝上宫中,原本就互为牵制,便是我朝老臣亦是各怀心思。而后伐魏降吴,罪臣积压于掖庭内外,大有犬牙交错之势,比之先前更加繁复。朕所以容许孙权置办私人,意在使他们全心为孙权,而孙权又为我收纳后宫,予以荣宠,以此消去一部分心腹之患。”

姜维道:“臣都省得,所以臣遂了陛下心愿,这才把吴质曹爽迁出,拨能用之人予曹丕以成犄角,是以曹丕拮抗孙权。”

“你很好,可是天数冥冥,岂皆能如你我所愿?便说曹丕荐司马懿一事,他曹丕可曾想到此人竟不尊他号令,以致朕这小小后宫,当下却也成三足鼎立之形势。”

姜维闻言起身朝刘禅一拜:“那司马懿在野绰号即是冢虎,臣实在担心……”刘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