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0 章节

陵。

这顺平婕妤是何许人?原来他乃常山人士,单名一个云,先前还在世时在朝中做到镇东将军,与太后交情极厚,又忠勇有谋,直言进谏多与太后不谋而合,故太后常与之计。刘禅即位后,本欲尊赵云为太后,而赵云力辞曰不可,一朝无双后,当先尊嫡母,待汉冕得复再议不迟。后来赵云辞世,太后言则流涕,以为顿失一臂,其情深意切至此。姜维道:“丞相在关中常想着赵将军的好处,他拟留先帝陵墓于蜀中,不作惊扰,在东都另立神主供奉;至于丞相身后事,则听凭陛下旨意,或葬于洛阳,或与先帝及赵将军合葬。”

刘禅听了便略微不喜:“人尚在就说陵墓事,相父也不讲究些。”他虽知道在世而筹划瘗葬事为世间常例,毕竟涉及自己太后,多少有些忌讳意。姜维笑道:“丞相身子还好,近些时候靠着医官调理,饮食虽淡,已不复心悸呕血矣。”

刘禅心下稍宽,姜维又道:“柔贤慈惠曰顺,克定祸乱曰平,依臣所见,赵将军谥号一如从前,只追后号即可,当为‘顺平皇后’。”

刘禅点点头,他忽想起一事,问道:“如此,为相父也一并上了太后徽号可好?”这徽号即是帝后生前所用,有别于谥号。姜维说:“臣也早有此心,曾与丞相问起过为何无有徽号,丞相说的是天下尚未太平,若过分在礼仪琐屑上圆满,反使误了兴汉大事,所以加之不宜。”

刘禅抚姜维背道:“伯约果然心思缜密,如今朕再要上相父的徽号,他可不许再推辞了?”姜维道:“正是。”

“如此,该当以何号为尊?伯约,卿熟识礼法,先帝朝大半老臣谥号都由卿定,相父最赏识的也是伯约你,此事理应由卿议定。”

姜维低头沉思,俄而说道:“丞相喜简不喜繁,若能以一字定其功勋品格,则是最好不过。”刘禅敲打着手里那对玉鱼,似笑非笑凝视姜维:“如何?”

“丞相助先帝起家于贫瘠危难之境,而终不负志向,引三军以复汉祚,谋九州而克中原,至今海内升平,四夷来朝。坊间有传言云:‘卧龙过处,兽皆俯伏。’今当表丞相武功之盛,治戎卓绝,上徽号‘武’字即可。”

刘禅将玉鱼往案上一撂,大笑道:“好,好,好!就尊相父为‘武太后’是也。”令太常属官备录。当时蒋琬以天下已定,宜使百官咸有所司,由是报与太后及刘禅,故太常以下皆有官署,乃至沿袭后世。从此诸葛氏便以武太后称号闻名于世,后人又于成都立武后祠,与烈帝庙合祀。

那姜维定了徽号,容光焕发,一路快步走回官署。曹爽自提出掖庭后便与他住在一处,这时叫住姜维,问他何时能放自己归去。姜维笑道:“昭伯是嫌这里不够清静,想回那掖庭继续做待罪宫人?”曹爽忙摆手道:“这个倒不必了。”他与姜维相处已有些时日,摸清楚对方脾性后,渐渐地竟是故人一般亲近。

姜维道:“你别急,陛下要追封赵将军,不日还要加丞相的太后徽号,那时候陛下大赦,便把你从掖庭除了名,也封你个将军做。”曹爽大喜,又问起香囊案进展,姜维摇头道:“还不见他有甚动作。”

这曹爽见自己有幸起用,哪里管自己在姜维这里受得什么委屈,这就要下来问姜维喝茶。姜维道:“昨日司马仲达往各处派送菊花酒,我忙于公务,还来不及喝呢,可取来与昭伯共饮。”说罢命亲卫径去取酒。曹爽喜他爽快,又素知他是青年辈里英姿杰出者,不觉豪气上涌,当即拜道:“伯约可否纡尊降贵,与愚兄结莫逆之好?”

那侍卫正取了酒来,姜维一把将酒坛提起,轻飘飘往两个碗里斟满:“有何不可?”遂与曹爽一人一碗,顷刻间饮尽,说道:“今日你我不妨做了异姓弟兄,昭伯兄熟识故魏官员,他朝弟如需帮衬,也好有个照应。”曹爽只把酒碗一拍:“好个姜伯约,果然是个豁达人,使有疑虑,弟但问无妨。”

他两人说笑间将整坛酒喝干净,犹自不足,就着鼎野味,又着人取了刘禅赏赐的御酒数坛,各自温了来饮。姜维酒酣耳热,说道:“劳昭伯兄再多担待些时日,好歹一年到底了。”曹爽脸颊微红:“这期间可要烦伯约收留了。”

姜维笑道:“可别说这话!”他踉踉跄跄把酒碗往身旁一掼,向着曹爽一招手,曹爽便笑着指了指姜维,一面贴过来听他说话。姜维沉声说:“昭伯可知道司马师这个人否?”

曹爽敲着筷子道:“伯约喝糊涂了不成?他是那司马懿的长子,我却如何不知?便是年纪尚轻,比贤弟还小好几岁呢。”姜维撑着头,听他又说:“只是我多少看出那小子有不正之心,所以我但在一日,他兄弟便一日不得重用,——心里指不定暗暗恨我呢。”

原来这曹爽少时入宫,与曹叡情爱极密,约从帝辅。曹爽父曹真以暴疾死,曹叡便向父亲举了曹爽,与司马懿同为要臣。曹爽以亲贵故,私下里颇瞧不起司马懿,又暗自收罗何晏等人为心腹,意在抑仲达势力。那司马懿是再机敏不过的人,他见局势不利于己,遂作战战兢兢状,不敢议论朝中大事,又由着曹丕加了长子一道虚职。时值武太后用兵,司马懿受命阻敌,却因与曹爽一干人龃龉故,数次被去兵权,终于不能得志。那日司马师奔逃,所痛斥的正是曹爽党争误国;是以魏庭多有气恨曹爽者,而因曹爽党羽遍布缘故,又皆是敢怒不敢言。这当下俱入了掖庭待罪,保不齐便有人要报旧仇,因而以香囊栽赃曹爽之人更可能是魏人。

姜维与曹爽密谈,于当中情况了然于胸,面上却不露声色。曹爽犹絮絮叨叨地说:“我便料到他司马氏要缩脖子,那司马师原本要去塞上,怎不知为何中途改去投了诸葛瑾。曹昭仪那时候还是魏主,我那太初表亲把密信报与了他,万没想见他竟置之不问,许是还念着与司马懿的旧交情罢。”

他碗中尚有一点余酒,这便举过头顶,朝地上一洒:“若他不投诸葛瑾,甚或仍然逃去了北境,也不至如今连个尸首也找不见。这半碗酒,权当给他送行。”

再说孙权烂醉了一日,到掌灯时分方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已由案台移至榻上,却不见陆逊人影。他张着半干的嗓子想叫步骘等人进来服侍,只觉得喉头火辣辣的疼,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于昨日谈话独记得语及太后,内中细节已忘得精光,此刻心里只剩下个模糊的影子,而后同经年累月的念想叠在一处,慢慢显出清晰的轮廓来。正思想时,外边进来个俊美青年,要问孙权安好。这正是:

风推赤火暮云深,隔岸看花难为真。

别去经年君枉顾,天下定鼎第三分。

要知道此人究竟是谁,留与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阐大道吴质智计赚孙氏 宴群臣蒋琬巧言宽主君

孙权正怔怔出神,不防给来人吓了一跳,待要呵斥,却见是个美貌青年,孙权与这人许多时日不见,未想竟出落得风姿绰约,端的是:

霜摇芙蕖花靥,柳拍堤岸春波。绿竹猗猗玉未琢,椒兰焚起长夜。

唇不点染自沉醉,烟霞顾盼轻歌。当抚寒剑舞婆娑,还把江月都酹。

此人乃是周瑜次子周胤,原先以功臣之后极受孙权厚待,因不治行检且屡教不改被黜免为民。当时诸葛瑾并全琮等人力谏不可,孙权方回了心意,使迁庐陵,然都乡侯之爵仍废。后来孙权献降,周胤为步骘所留。

孙权这时候见了他,不免有些心痒,但听周胤服侍洗漱。那周胤之前与其余人等混在一处,久不得见孙权,今日却因诸人结伴出去采菊故,只留他一人看视。那周胤并不乐意揽上这般差使,无奈猜枚落了下风,只得枯坐在屋外等孙权传唤。孙权拉住他说:“我睡了多少时候?”

周胤道:“昭仪昨晚上熬久了,又吃了酒和糕饼,如此发在一起,已昏睡了快六个时辰。望昭仪以身体重,往后少再糟践自己。”

孙权不悦道:“连你也来打趣我。”他看着周胤忙碌,半饷道:“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周胤倒不敢说了宫人仆从都赏花去了,撂了孙权独自酣睡,只道:“陛下适才本要宣昭仪入侍,奈何昭仪尚未醒来,故又定了今晚去北宫探望曹昭仪。”

那孙权听说曹昭仪三字,也不顾追问其他人去向,一轱辘爬起来,恨道:“曹丕还病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