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7 章节

兵器,与我说:‘那魏人莫再折腾,但使你舞得一手好棍棒,你寡我众,我们又有刀戟在手,你可讨得了便宜?我不伤你,你投与我共事罢。’我犹自护着周身,叫道:‘你既收了他们钱,又将我强扣在这里,又是甚么道理?我自小在外边征战多了,未必惧你,拼了一身的命便是!’他几个听我说起征战事,之前尚还在嗤笑杨氏的话,这时又知道我并非文弱士人,俱对视一眼,似乎是有所动摇。”

刘禅神色略微放宽,说道:“子建如今安好无损,想是终于脱险了罢?”曹植道:“我瞧他们已有所动,趁他操着土话议论间隙,往盆蘸了些水,就着船板写下三十字来。”刘禅奇道:“却是何字?”曹植道:“陛下且取笔墨与我,容植写给陛下。”那边姜维早令亲卫备了用具,曹植调试毕,笔走龙蛇,于纸上一呵而就,写的是:

悠悠远行客,去家千余里。

出亦无所之,入亦无所止。

浮云翳日光,悲风动地起。

诗意之余,更是与刘禅前番誓言遥相对应。刘禅甚爱,向曹植讨了此帖,又问他往后故事。曹植便道:“他蒲家氐世代与汉人杂居,于中原文化亦有接触,我诗浅近,由是能够看懂。他一干人因和我本无冤仇,又看我怀去国之思,却也起了几丝同情;况他毕竟是做生意的,耽搁下去更无甚益处,其中一个便对我说:‘你想回中州去,我好心提你个醒。我家里丁壮受太后征调,上个月才回来,说汉军已里外三层,把个洛阳围得风透不过。你便去了也进不得城。’我看形势缓和,说道:‘我便是自那附近过来的,因蜀中无战事,这才意欲前去投奔。’那人说:‘我倒知道东边有甲兵已押了数批魏人入城,你若是想同他们一并在掖庭锁了,尽管投他去。’正值他几个远亲因给朝廷秋贡玉石故,将去广汉屯歇,距离成都不到百里,倒是可以带了我,只让我给他写几个字,容他拿去换钱便可。我即以草书形制与他写了幅《鹞雀赋》,这才脱身。之后辗转两月,到得雒县,与他辞别,由是一路入了都中。”

他讲述方毕,酒尽坛空,起身又是一拜,说道:“陛下今有尽起天下人杰之意,植不才,愿进早年所述《七启》篇供陛下所用。”刘禅忙着人扶持他入内先歇了,稍后内侍即送来曹植书成之文。

这边刘禅先与姜维吃了早食,拟在成都附近辟一处别院与曹植居住,又看那曹植文字,俱是称赞不已,且和姜维论了一回时事,刘禅道:“子建所愿启能才于山林,卿有何见地?”姜维道:“臣意发西京为风气之先,再及四周。只是此事交由臣办,却怕要兼顾陛下,但力不从心耳。”刘禅笑道:“朕正欲着你及公琰共同责办此事,公琰为主,卿与之辅。”

原来当时虽未定都洛阳,朝野之间已默为两京制度,皆以昭烈帝即位与埋骨处之成都为西都,而以新天子亲政处之洛阳为东都;他日北迁后,但留西京官署,使蜀中形制一如当前。也为了这个缘故,姜维同蒋琬商定划蜀郡为界,先提拔后备为将来所需,继而扩散周围诸郡,使之为成法。那姜维奔忙前线,与蒋琬素无亲厚,如今奉旨和他共事,倒极喜他胸襟开阔,且多远见卓识,两人相处几日,过从益密。

这几日刘禅为嘉后宫,先后擢了几人位分,陆逊进为经娥,曹叡进为美人,司马懿进为充依。刘禅先前因太后严格限制后宫人数,嫔妃原本稀少,幽州平定后又尽出旧有宫人,是以如今宫中拥有等级者,除曹丕孙权外,仅以上三人。由是蒋琬进言,望陛下再进宫人位分以实后宫,刘禅心下虽不以为然,仍然下谕曹孙并司马三人各自考内外从侍,择品貌优良者酌情以进。

孙权得此机会,安无卖弄之心?只是陆逊以外,余人如非年老色弛或姿容平平,便是如周胤这般使他不甚放心者。且现下陆逊在宫中爵级仅列于昭仪婕妤之下,自是能够以一抵百的,遂只进了十位仪貌尚可者,使为少使。

那边曹丕倒荐了朱然为长使,由此朱然在曹丕宫中得以单辟一室,却也隔曹丕远了;又拨司马昭过去伺候。那司马昭少年贪玩,挨不住平日里为曹丕等人喝来使去,况曹叡恨其父背主,常加刁难,有时方服侍了朱然洗浴,又要折转来为曹丕煨汤,稍一迟慢,即为曹叡斥责呵骂。于是司马昭暗自忧忿,益发思念父亲。

司马懿却只回了蒋琬说自己身份低微,且身为前掖庭罪人,不当由他举荐宫人。这蒋琬同司马懿以螃蟹宴唱和缘故交好,知他是个万分谨慎的,也不加以催促,暂与姜维督办识拔后进事宜。

却说这姜维少时浸淫儒学,尤以郑玄著作为所好。那郑玄乃是后汉末大儒,虽治古文经学,却主张兼收今文学里考辨详实者互为补缀,由是博采并包,自成一家。姜维自为太后所命,又常涉猎法道农墨兵诸子,因受郑玄启发,推而广之,倒也生出杂采百家以裨官学之念。故和蒋琬共议置学察举修典诸事,着人去往洛阳呈与太后;并与曹植拟定招贤辞章,但有朝廷诏令,一概托其润色。

自招贤令在京畿下了后,除蒋琬坐镇官署,督办人事外,姜维尚持刘禅假节游走于山间野外。他所纳甚广,且不惮各家分界,幕下招致了不少能人异士,内中又有个名叫谯周的,早先为太后任作劝学从事,后因事罢,如今隐在乡里潜心著书。其人饱学知礼,姜维同他相谈甚欢,遂上奏刘禅,荐他做了典学从事,以为其才堪领益州学风。不多时太后由洛阳致书来,赞维琬二人颇能独当大事,又就西京官员遴选事提议若干,供他参考。信笺末尾则是叮嘱姜维将刘禅看管妥当,不许他糜兴宫室及恣意游乐。

姜维一面答应着,暗里却嘀咕:“先前陛下北苑游猎,细算来还是由我带起,只不知丞相晓得后是何想法。”

他正盘算着是否要把此事一并报与太后,一面寻了谯周等人,拟请其治学建议。那谯周道:“朝廷既意在开旷古未有之盛世,须知盛世所本,实国富民安也。何以国富?收天下赋税遂足九州支度,理四海闲田但实万民仓廪;何以理田?均国土丈量以配户籍,使少壮之人咸有其地;何以均地?夺私蓄之刀兵以罢豪族,举司隶之官职乃抑兼并;何以举官?考校在野而擢英姿杰出,置学郡县而养国家储备。——又何以民安?典刑奉公令大盗不起,羁縻安抚致夷狄无犯;何以典刑?强兵甲利器以慑内外,正章程法理以清寰宇;何以正珐?严陟罚故而道德定,治民风由是壅塞开;何以治风?去浑蒙则知荣辱,通育化则守礼节。故国之富强,由官府置学起;民之安泰,亦由置学起。”他一连八个何以,气势连绵,层层下析,所说与姜维所想暗合,姜维便道:“允南说的自是极好,维亦有四议,愿为赐教。”谯周笑道:“请大将军说来。”

姜维道:“其一为赋税。允南于层次条理上阐述得体,而不及叙述实施举措。维与公琰数日闲谈,以为税分可度之钱粮,亦有无形之徭役。有形者物也,谷粱、布帛、钱币也;无形者力也,戍边、士卒、工程也。钱粮之赋为国之命脉,每丁男女按所占地亩数算,视地力之肥贫分上中下等岁贡租粟,或折布帛,亦可按市值折算铸币,此为定制。如遇天灾,酌情减免;又值谷贱,官府资籴。若逢经商之人,按其贸易所得,十五抽一。至于徭役事,以罢兵偃旗从简,凡服兵役或正卒皆登记名册,供随时征调。守界戍边,就地理之便,拔百里内丁男轮换,可蠲钱粮杂税。其余赴土木河渠转运诸杂役者,但听其县内编制,以一岁之中征用三十日为宜,若无征调,甚或欲免,亦可缴钱粮以折算。又因丞相先前因治锦为决敌之资,置有锦官责办,蜀中锦织冠绝天下,不宜以新制罢,可使成都每户出女子为役,也是折谷帛钱币等。另有几相并行者,譬如盐业,除官府垄断外,犍为江阳二郡交界处多盐井,民实赖以为生,可使其采煮以折劳役,并五中取二为官赋,余下则任其私贩。凡徭赋之法,不因功寝,不以爵废,皆可折钱粮仰给,互通换算,而累有军功者另以役除,朝廷官员亦凭考课计。”

谯周道:“大将军体察甚深,在下极是拜服。”姜维自谦让一番:“都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