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18 章节

琰的提法,维不过略加填充。”又说:“其二是田法,其先为图战事之便,多行屯田,想来已不适用当下;又因百年以来,田制崩溃,民多奔逃,合当以地势计,行均地制度,而在施行细处小有变通。想我朝原以继正朔缘故,乃弃刘洪精算而用前汉四分历法;现天命已定,更不必拘泥汉制。”他见诸人皆有赞许意,因续道:“这其三嘛,便是选拔任职。陛下颁布诏令内,已含维泰半见解,兹不赘述。丞相之意却是欲拟新法,意在使察举征辟复行天下,然又与其先形制不同,一变而为以资质考校定升擢,只是以何课目为准绳,又如何行之有效,暂未成定论,且待与公等共同斟酌。”

他说话间且把谕诏誊本与众人再看了一道,那谯周尚眨巴着眼等他发话,姜维遂道:“其四自然是允南所言置学耳。维虽不才,但作一说。按适才国富与民安两分法,似要使选官之学与教民之学截然两道,我意可按所学名目分门别类,却无得强辨群体而定各自成规加以遏制。饱学以济世者,亦或小道偏异之才,也可发贫贱之中,起氓隶之属,非独名士之后、累宦之家可以为之也;教化风气亦无有贵贱,乃因其人品性高低而互有侧重。先孝武在时,使太学大兴,进儒生以治经典,惜仅两京规模,行之不广,故又有推及国内之郡国学补裨,此开官府于地方置学风气之先;灵帝当政,则有鸿都门学,专以辞赋书画进,甫一学成,有才干杰出者甚或直接为官,其下诸生多有发自州郡之平民斗筲,是以学类分而不以身份隔也。”

谯周便道:“此不为都中学与地方学哉?”

姜维说:“不独如此。官府办学以外,尚可擢鸿儒名士及诸子杂家讲授于广庭,抑或学有所成者自立精舍,听其教收子弟。想四海之民甚众,岂能以庠序之属囊括殆尽?治学著述事譬如烟海,又岂是一二学署可以传习?”众人当中便有人接话道:“此不为官学与私学乎?”姜维答道:“是这个道理,却又有不同。汉以来私学以儒术为主,如今陛下与丞相欲开古今盛轨,意在百家。只是官府所办之学与私人讲授之学需以泾渭分,典籍文章之学又需同风俗教化之学相别,是官学私学互为表里,典章教化两相类证也。官学之中,又可设经学、史学、算学、辞章、杂类数科,使礼乐、老庄、申韩等错杂并行以化育,由是行之百年,当启旷古盛事。”突听得一声闷响,待去看时,原来是姜维说到兴起,却把个砚台捋到地上,众人道:“大将军讨得好彩,只不知道伯约是平日好小说家言,因而有文辞课目之想?”姜维笑道:“非也!恰是前日里公琰与仲达唱和事与了我想法,想建安之后诗赋大盛,不正是鸿都门学以艺文尺牍拜官之滥觞?”一番话说的大家都笑将起来,其后交游事自按下不表。

再说姜维自在这边忙碌,那头曹爽因为多日不见姜维百无聊赖。自他与姜维交好后,负责看守的亲卫松懈许多,竟也能容他不时到外面走动。他看正门外数丛残菊犹在迎风挺立,心下稍动,欲去拾些落英来赏,不意却在边角遇上一人。这曹爽因不愿受亲卫呵斥,便要回转去,但见此人面生,并不是平日里有往来之人。待还要问,那人已没入山石之后,一时倒也寻他不见了。

曹爽自是讶异不已,是夜他洗浴毕,方嗅了姜维那桂花锦囊出神。这天正是汉历廿四日,月行下弦,扁扁的一溜斜在东天。那厢姜维因和蒋琬宿在刘禅处细说改良乾象新历事,将军署里只剩下稀疏的几个侍卫,内外早下了灯,这半边月亮倒也映得满室流莹。曹爽翻来覆去只想着白天那事,半饷起去小解,正往外行处,远远望见先头那人,听他嘘的声儿,且说:“好容易寻着机会,快出来。”曹爽疑惑,自跟了去,他却七拧八转的,恍惚间又不见了。

曹爽心下气闷,才低声咒骂得一句,又听见个声音唤他,森森的使人发怵;再细听时,隐约又像“表兄”云云。循声看去,菊影摇曳,山后忽现出一弱冠少年,却不是方才那人。那曹爽乘着月色看清楚是他,一时说话利索不起来,只道:“怎的你也到了这里?”

这人便是曹爽起先给姜维提到的太初表亲,本名唤做夏侯玄者。宫中掖庭分东西二廷,以曲水勾连,他给划在东廷,与西廷的曹爽过从不密。这时见了,倒生出许多情绪,径直过去一把捏住曹爽双臂,有分教:

烽镝已照烟波平,且将弹剑载酒行。

理世纵当应儒法,人间岂无辨玄名。

要知道这夏侯玄究竟要说出甚么话来,下回再解。

第十五回 一鸣惊人发老庄有无辩 两地开花作诗书今古思

却说曹爽乍见夏侯玄,一时怔在地上,不知如何说话。那夏侯玄知他疑惑,却把个曹爽双臂扶住,且道:“表兄莫慌。待接了这物再作解释。”一面解带探襟,把个物事塞进曹爽手里。

这曹爽起先看得不甚分明,但觉得手心滑腻腻的,摸着似是块玉形。只听夏侯玄又道:“且收起来,弟有一事相托,望表兄答应。”他久囚掖庭,仍不忘缁布束发,青衿缀衣,只朝这月下花前一站,真个是:日月朗朗,一片清辉倚玉树;江河滔滔,两川逝水出流波。曹爽暗道:“许多时候不见,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他正胡思着,那夏侯玄却把他往山石处一掼,说道:“且莫问我来处;只说这几日守卫疏忽,弟由是寻了这个机会见你。但逢那姜伯约回来,表兄将这物递与他看,就说你在庭院角落拾得。不可提及见过我,要紧要紧。”曹爽方欲问原先那人是谁,夏侯玄已向着他匆匆一揖,朝北边出去了。

这边曹爽益发摸不着头脑,怔了半晌,只得踱回房内掏出那物点了烛火细看,但见上头流光溢彩,乃是一个玉鱼,中间有条细缝把那鱼从头到尾分作两半,鱼腹里连着机栝,想是开启得当便能把鱼打开。曹爽捣鼓到二更天仍不得要领,遂搁了那鱼阖目歇息。他自是不知刘禅手上也有对同样形制的玉鱼,至于夏侯玄所托之事更是捉摸不透,胡思乱想,倒也有了主意。

你却道夏侯玄是如何从掖庭来到姜维官署?原来今日正当诸葛恪最后一次去给曹丕送药,那会诸葛恪正和司马懿身边新进的小宫人口角,因踢了他一脚,那名唤黄皓的宫人便就地哭闹起来,且把些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都往诸葛恪身上招呼。这黄皓原本是黄门中人,因附媚刘禅为侍中董允所忌,借着司马懿升充依的由头把黄皓下配给司马懿为婢,他由是暗恨董允,又因那董允受太后提拔重用,便把太后也一并恨了,且迁怒于诸葛恪。他二人正撕在一处,终于把个司马懿惊动出来,喝退黄皓,又交代诸葛恪到了曹丕那边如此这般去说。

这头诸葛恪想着黄皓嘲他“有天高的枝也没攀得上的命”云云,气得浑身乱颤,司马懿的话三句里只听得两句,好在他记性极佳,倒也记了个大概。到得曹丕处,那朱然果然远远的搬到对面,却见曹叡正在数落司马昭更换被单不勤,曹丕则靠在一边懒洋洋的出神,只得勉强挤出笑来,朝曹叡说道:“贺曹美人擢升大喜。”

那曹叡也不看他,斜着一个指头往旁边一指,令诸葛恪把汤药放在一边。诸葛恪又道:“我家充依托我带个信,说螃蟹宴上多亏昭仪相助,才使他不致出丑。充依为表谢意,为昭仪送来陛下赏赐给他的四色锦子一匹,美人可与昭仪缀在冬衣上。冬日里天儿灰,穿着这么块亮色,煞好看了。”曹丕便擡起头来,摆手叫曹叡领着司马昭下去,说道:“我如何助了他?”诸葛恪道:“充依说,若不是昔日为昭仪纡尊教导,以致有建安十三年咏蟹辞为底稿,他也不能够即时作出那赋来。”曹丕听了这话,一时怔了,嘴上却道:“我自省得他好意。”

他支起身来,从怀里摸出块巾子:“却把这物带还与他罢。”那诸葛恪识得是上次司马懿送来的旧物,一面收下了;又朝曹丕眨眨眼,还待说道:“奴婢此是第八次送药,这道药过后,昭仪便可按医嘱调养,惟奴婢更不复与昭仪往来。奴婢月余来尽心往返两地,未敢稍有滞缓,可也向昭仪讨个赏赐?”曹丕只闭了眼,头枕在蕙香锦囊上,半饷不再说话。诸葛恪但觉无趣,方欲